“那你还记得三小姐么?”
“自然记得。”
那是一个俏丽的女孩儿,偏爱念医书,在房里捣毒草玩儿。性情活泼却娇蛮,成日嚷嚷着喜欢自己。金乌曾在她那处吃过不少苦头,时常被她作弄揶揄,却也得过不少好处。每每受伤毒发时,都是左三娘替他备好金疮药和细布,一脸忧色地坐在窗边候着他。
金一又道:“你知道三小姐如今怎样了么?”
罗刹鬼迟疑了片刻,道:“是不是死了?”
蔼吉鬼笑道:“你开口不是问我‘她是否安好’,而是问我‘是不是死了’,看来你倒也心肠冷硬!”
“我素来信得过候天楼的手段。”金乌道,心却在一点点沉落,吐字都变得艰难。“没有人能活着…走出你们手里。”
金一自得般的一笑,“那我如今确凿地告诉你,她死了。”
“听起来你还有后话。”金乌架住他一左一右袭来的剑刃与钩镰枪,艰难地从喉中挤出字眼。他已开始目眩,天地漫散开热烈的白光,一时间教他分不清自己置身于何处。此处是蒸笼地狱么?为何如此灼热滚烫,教他焦热难耐?此处是冰山地狱么?为何他心底已覆上寒霜,似从天灵盖一直冷到脚底?
“是,确是有后话。”金一道,“少楼主,你知道她是如何死的么?”
罗刹鬼咬牙切齿道:“还能如何?自然是你们杀的。”
金一摇头,“自然是咱们杀的,可方才我问的却是她的死法。少楼主,你想知道她的死状如何么?”
“我不想知道。”金乌忽地狠狠道。“…我不想知道!”他紧攥天雨铁刀,像是要把刀柄攥进手里。金一感到他于倏时间猛加了几分劲道,刀光如纷飞白蝶,狂躁舞动,每一次与身旁刀剑相撞时皆擦出明亮火花。
刀尖旋出激荡风波,罗刹鬼在火海中风飑雨骤地挥舞天雨铁刀,一次又一次地发狂似的嘶吼出声。金一在明灭火光里看清了他的神情,那是愤懑里带着无措的神色,像一个伤痕累累、只消再打他一巴掌便会颓然倒下的孩童。
蔼吉鬼道:“不,我偏要让你知道。”
“她是约莫十日前死的,在天府的蒲公寺边。她那时方才从万医谷回来,怀里揣着还丹,小心翼翼地想送给你,又不知怎么进宅院。咱们发现了她,一刀刺中了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