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城门,驶向了官道上的客驿,那儿有兵部管的驿馆,还有不少身强体健、护送军书的兵夫。靠宁远侯在那处打点下的关系,准能把那重伤的女人看得极牢,教她动一步都难如登天。
宁远侯率马队回府后,与王小元微笑着说起了这事儿。王小元总算放下心来,心中似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那着黑衣的女人…不会再找上门来,要带走少爷了罢?”王小元问宁远侯道。
“不会,安心睡罢。瞧你这些日子里两眼乌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金乌撵着揍呢。”宁远侯笑道,带着剑茧的手掌轻轻抚了抚王小元的脑袋。
于是王小元夜里总算能偷摸着溜进金乌被窝里,香甜地大睡,再被金乌痛打到惊醒,最后两人纠缠着抱在一块儿歇息,美梦做了一个又一个。
可安生的日子没过上几天,王小元的美梦也只做了寥寥几个。
五日后,王小元从飞回的令鸽、街坊的流言里听闻:在那个关押着左不正的驿馆中,车、马、兵夫、威严的递铺…什么也没剩下,连一滴血都不曾有。
——那驿馆竟似一股青烟一般从官道边消失了,无影无踪。
第345章 (二十二)不意熟黄粱
时昏风寒,愁云惨淡。
铅色天穹下,灯彩幌子黯淡,在秋风中瑟瑟摇曳,似是要随时被卷断草绳,轧瘪在呼啸寒风里。金府里虽有下人走动呼喝,喊声回荡在空廖庭院中,竟也显得凄清冷寂。
王小元这日里本披上了马地褂儿,却嫌太热,只着了件单衣便去扫庭中落叶。他扫了好一会,心里不禁闲得发痒,便将笤帚往墙边一搁,一跃蹿上了墙头。
他心里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盘。若是偷个闲去街里逛逛,顺手给金乌买支糖人回来,说不准金乌会大喜过望,多赏他些银钱。
这些日子里会兰乌也押着那小少爷在书斋里,一个劲地要金乌念书学字,读些算学兵书,学得金乌苦不堪言,成日在斋里不满地怪叫大嚷。王小元跟着金乌写过一会字,大抵识得常使的几个。可他着实太笨,练了千百回字还是写得如爬虫般歪歪扭扭,金乌气他太蠢,便索性撵他出来扫地。
此时王小元轻巧翻过墙头,两脚稳稳踏在地上。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一抬头,却又呆住了。
灰墙边堆着一人高的草垛,约莫隔一丈便堆着一垛,极为古怪。侯府墙外鲜少有人烟,谁会把草垛堆到这儿来呢?且门房、家丁都未发觉这事,真是奇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