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在府中后院里休养的那女人…我觉得不对劲儿。”王小元说。语毕,他见金乌倏地白了面庞,一副寒毛直竖的模样,便问,“少爷?你也觉得她身上有许多古怪之处么?”
金乌垂了头,王小元瞥见他额上沁出的细细汗珠。“是…确实。”
“那个女人…很奇怪。”金乌犹豫了片刻,压着嗓子道,“她…她昏倒之前,曾牢牢抓住我的手,叫我‘易情’。王小元,你知道‘易情’是谁么?”
说起那女人,他便忽地收声敛色起来,眉宇间多了一抹散不净的阴翳。
王小元愣了一愣,他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易情,易情,他是在哪处听过的呢?恍然间,似有一道明光照彻脑海,他于朦胧间记起了许久以前的光景。他屁颠屁颠地跟在王太身后,穿过人流如云的街巷,望见路旁墙上贴着的发黄的诰纸,那上面有方脸高颚、满面胡茬的命犯,亦有尖嘴猴腮、瘦骨伶仃的地棍,画像下写着他们的名姓,在那一个个用厚重的墨笔书下的名字里,有一个名字忽地闯进了他的脑海——
“…易情。”王小元喃喃道,“对了,我听过这个名字。”
金乌诧异地望向他。
一股难以言说的战栗席卷了王小元的心房,心在噗通噗通地惶乱颤动不已。为什么左不正会对金乌说出那个毫不相干的人名?莫非他与金乌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我记得…”王小元望向金乌,眼里盈满了凝重而难以置信之色。
“那是个官府捉拿的要犯的名字……”
第346章 (二十三)不意熟黄粱
自打金府墙外多了草垛的那一日起,金乌身边便多了许多仆侍,形影不离、脚尖挨着脚跟地随在她身边,有的是做些贴身活儿的丫鬟,有的却是腰里别着短刀的侍卫,个个神色机警,尖着耳朵听四周的风吹草动,小心翼翼地护着金乌。
王小元跟在金乌身旁,被他们挤得够呛,却也忍着不发一言。毕竟自那叫左不正的女人销声匿迹后,她便是暗中潜伏的影子,能随时现身,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天夜里,星疏月黯,厚重灰云在天穹中缓缓翻涌。
厢房里烧着支白蜡,火光摇摇曳曳,映亮了槅扇上的影子。门外站着许多人,皆是宁远侯拣选的绢甲带刀的侍卫,宽厚的背影拦在房门之前。王小元用水洗过头脸,昏沉的脑袋略清醒了些,他用绢巾揩净了手,泥鳅也似的滑进被窝里。
他动作流利,一下便裹着卧被滚到了金乌身旁,这儿的被褥柔软,又有厚布包着的手炉,暖腾腾的。金乌翻了个白眼,也不去理他,只哼了一声便翻身过去,拿脊背对着他。这些时日里王小元常借口护卫钻进他床上,金乌早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