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之中,那人仿佛飘然独立,衣袍不沾一丝尘埃。
“承让。”王小元对他一笑,“还要再来一趟么?”
李方生动了动唇,没发出一点声。若说先前他只觉自己遇上了强横敌手,咬咬牙尚且能挺过,如今却似是见着了下凡天人一般。只一刀,这一刀却教他领教到了天渊之别。
他发觉自己的两腿在抖抖索索,软如糜子面,忽地一下便跪了下来。
“不…不用了。”
王小元伸手一挥,便将插在梁木上的乱山刀劈落,又客气地交还到李方生手里。李方生浑浑噩噩地接了,脑袋中一片混沌。
一个乡野的武馆师父,怎地要比他今日见过所有人都要技高一筹?还是乱山刀真的一无是处,北派不过徒有虚名?
对街是个卖莲花酒的铺子,门前坐着个看廊房的老婆子,满口牙都掉光了。天有暮色,她本该拾掇起板凳回房去了,此时却跑到武馆门前哇哇地叫起来:
“王小元!你个短命娃儿!说了多少回了,练刀便练刀,别把老娘的铺子也一同削了!”
听了这话,王小元先前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见,面色煞白地赶忙跑到门边去看。他方才那一刀非但削坏了武馆的门柱,连对街的铺子也遭了殃。酒旆杆子裂了,门前的大水缸和方从板车上卸下、列在廊坊前的一排陶坛也破了肚,酒水流了一地。
“叫你家主子来偿我酒水和修缮的价钱,知道了么?”那婆子恶狠狠地道,眼里凶光怒放。
“是,是。”李方生方才从地上爬起,却见得那方才还从容不迫的武馆师父点头哈腰,满面愧色,口里忙不住地道。
婆子骂骂咧咧地回酒肆里了,王小元哭丧着脸,慢腾腾地拾捡起被自己折腾得破烂的武馆。他今儿方才洒扫过一回,这下倒好,又得再清扫一番了,还得腆着脸同金乌讨钱,也不知他家少爷会拿他如何打骂。
李方生踉跄着挨到他身边,结巴着问道:“你…你这是什么刀法?”
王小元将堂号牌匾扶起,靠到墙边,他正忧心今夜怎么同金乌交差,信口道:“是神功无敌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