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曾经在夜里醒来,对上站在窗台上的一只夜枭,那阴恻恻的眼神,吓得他好一段时间都不敢开窗。

他喜欢一切长得好看的,诸如盘正条顺的野猫,面目清秀的肥兔,还有刚才那名坐在陛下屋子里的大姐姐。

至于陛下……

陛下除外,陛下不好看。

他还有些不高兴,不想承认陛下可是他心中最好看。

可他越不想看到那女人,越控制不住地频频转头去看。透过朦胧的窗户纸,可以看到有个女人的背影,她正跪在屋中央,手里一下下敲着什么,传出嘣嘣的清脆敲击声。

咿……你现在可不要转过头哦。

洛白匆匆跑过墙头,跃下地,不知不觉又到了乾德宫前的假山旁。

小豹立在假山旁,沉着地想:我叫几声,如果野猫来了,便和野猫一起去玩,如果野猫不来,就去找漂亮哥——大姐姐玩。

就这么决定了。

小豹张大了嘴,吸气凝神:“嗷……”

声音却只有一道气声,小得都能被周围的虫子鸣叫盖过。

“嗷,嗷,嗷……”

最后连气声都没了,只张了几次嘴。

好了,这个不怪我,是野猫们不来找我,没办法,只能去找大姐姐了。

洛白给自己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卸下了心理负担,愉快地向着乾德宫小跑去。

“予策那么小就没了,都没成人,谁那么狠心,连这么小的亡者都不放过……”

秦韵听完楚予昭的大致讲述,用手捂着嘴,眼泪滚滚而下。她身后的贴身宫女也不断擦拭泪水,成公公更是泣不成声。

楚予昭沉默不语,神情看上去甚是冷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绢帕递上去:“韵姐,你帮我看看。”

秦韵抬起泪眼,愕然地接过绢帕,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身旁的宫女连忙将烛火推近了些。

“这帕子是哪儿来的?”她吸了吸鼻子问道。

楚予昭也没隐瞒:“从予策的尸骨旁找到的,汪子向交代,是他带去做法的那名无浊僧人留下的。”

秦韵一听,看得更是仔细,特别是那个金色星状的绣纹。楚予昭这才发现,白日里这图案看着很普通,此时在灯火下,竟光华流转,如同闪着碎光的星子。

“这帕子是普通的桑蚕丝,宫里宫外皆能找到,那些大一点的布料庄都备有货。只是这个绣纹所使的金色丝线……”

秦韵拔下头上的银簪,用尖端挑起一根,扯出来一截后对着灯火转动:“我没认错的话,这不是普通的金线,而是扁金线。”

“扁金线?”

“对,这种线做起来很麻烦,要用两层金箔粘合在纸的两边,晾晒干后,再切成丝线粗细的窄条。做这种扁金线,一则是价格昂贵,一则是需要切线的手法很精妙,这项手艺也渐渐失传。别说市面上的布料行里没有,就算宫里也不常见,我记得还是前几年,有一匣子从滇西送来的贡品线,其中就有这种扁金线。”

楚予昭听到这儿,立即喝道:“成寿。”

“奴才在。”

“即刻去内务府查清那匣子贡品线,看是哪宫哪人领了去。”

“奴才即刻去办。”

洛白匆匆跑到乾德宫大门前时,发现今晚的守卫特别多,足足是平常的两倍有余,他能爬上乾德宫的横梁,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他轻车熟路地路过御书房,正要去后殿,又看见了那枚斜斜摆在横梁上的辟邪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