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轮流去劝,也都没有丝毫作用,最终只能退下。
长春宫人来人往,皆是白衣素缟,和尚们的念经声不绝于耳,但楚予昭就像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孤单而悲伤。
他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脑子里空空茫茫,直到面前出现只瓷碗,里面盛着奶白色的糖水,沉浮着一些糯米丸子。
“哥哥,吃一点绵绵啵啵汤吧。”洛白小心翼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楚予昭这才对外界有了丝反应,他有些迟缓地垂下眸,看着那只白瓷碗。
洛白舀起一只丸子,凑在嘴边吹了吹,再递到他的嘴边。
后面一直在小声议论的大臣们都停下了交谈,宫人们也都屏息凝神,只静静地看着。
“哥哥,吃个丸子吧。”洛白继续轻声道:“啵!”
楚予昭终于缓缓张开口,含住了那粒丸子,在嘴里细细的嚼,再咽了下去。
“我没事,别担心。”他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喉咙沙哑得像是撒了一把沙子。
洛白没做声,继续往他嘴里喂,楚予昭也没有伸手接碗,就那么低头就着他的手,将整碗丸子连同汤水都吃了个干净。
成公公见状,连忙低声吩咐身旁的内侍,端了一把椅子上去,放在楚予昭身后。
“哥哥,你站了一天了,坐着吧,坐着也可以陪太妃姐姐。”洛白又道。
楚予昭侧头看他,看见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全是担忧,脸上带着倦色,显然一天也没有好好休息,嘴唇翕动了下,终于还是坐了下去。
一旁看着的成公公,长长舒了口气。
洛白回到那棵银杏树下后,成公公便迎了上来,旁边还跟着辛左相和刘怀府。
“公子,辛大人和刘大人都很担心陛下的身体,想让您去劝一下,劝他回寝殿休息。”成公公道。
辛左相也顾不得身份,上前一步对洛白行礼:“太妃薨逝,天下同悲,陛下伤心悲恸,可龙体要紧啊,太妃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见陛下这样。还请洛公子去劝下陛下,即刻回寝殿歇息。”
洛白忙也回礼道:“我知道,朕的龙体我也很担心,我现在就去劝他。”
辛左相有些茫然地看向成公公,刘怀府在旁低声道:“不必介怀,不必介怀。”
楚予昭正拿着一叠黄纸,一张张投进木棺前的火盆里,洛白在他身旁蹲下,还没开口,他便道:“没事的,我马上就回去。”
洛白也就没有再做声,只帮着将黄纸投进火盆,不断去瞧面前的木棺,又去瞧楚予昭的脸。
火光将楚予昭的侧脸映照得分外明晰,轮廓也更加锋利,当最后一张纸也燃尽时,才带着疲惫地道:“走吧,回去了。”
院子里站满了王公大臣,皇上不走,谁也不敢离去,都一直陪在这儿。瞧见皇上终于起身往外走时,那些年老体弱熬不得夜的,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洛白跟在楚予昭身后往外走,经过他们跟前时,瞧见楚予垆和楚琫也在里面。他有心和楚琫打个招呼,但楚琫一直垂着头,没有瞧见他,便只得作罢。
回乾德宫的路上,楚予昭一个人走在前面,洛白小跑着追前几步,将自己的手塞进他掌心。楚予昭只微微一怔,便反握住了他的手,也放慢了脚步。
成公公和红四远远缀在后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安静中只听见秋虫啾鸣,还有两人踏在落叶上,叶脉的沙沙断裂声。
洛白用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哥哥,我好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他这句话来得很突兀,完全没有缘由。楚予昭不由侧头看他,只见月光下,洛白那双澄澈的眼睛,闪着温柔而朦胧的碎光,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依恋和情意。
楚予昭知道他是在用他的方式,笨拙地安慰自己,顿时心头软成了一汪水,也不顾身后就跟着成公公和红四,伸手将他拥入怀中,把脸埋在他柔软的发丝里。
洛白双臂环上他的腰,温顺地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成公公和红四,默默站住转身,面朝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