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手去扯洛白身上捆着的稻草束时,他不顾脖子被掐得生疼,开始拼命挣扎。
稻草束不能被扯掉,不然他会和那些冻死的虎豹一样,冻死在这乌鸦口的山顶上。他还没有去救哥哥,他不能被冻死。
可他就算凶悍,也只是一只小豹,拼命挣扎和身后的人也存在力量悬殊,很快身上缠着的稻草束就被剥了个精光。
独辫子男人用手掐着扑腾不休的小豹,举在空中给其他人看,嘴里咕噜说了一串,大抵就是这根本不是什么山精,而是一只野豹。
洛白在感受到最后一束稻草离开自己身体时,心头除了陡然涌上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有不能去救哥哥的愤怒和绝望。小豹开始发出惨烈的嚎叫,不顾被掐着脖子的痛苦,拼命挣扎扭动,在独辫子男人再也握不住他松开手时,一个转头狠狠咬上的身后人的手臂。
他这口用尽了全力,牙齿透过厚厚的皮裘,嵌入了手臂肌肤,瞬间就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洛白满心都是绝望,他一边甩着头撕咬,一边发出凶狠的吼叫。
为什么要剥掉我的稻草?哪怕你等我救了哥哥再剥掉也好。
独辫子男人显然没料到,自己在剥掉小豹稻草后,那整只豹都疯狂起来,就像剥掉的不是一层稻草,而是它的皮肉。在被咬上手臂的瞬间,他吃痛地惨叫一声,接着就甩动手臂,想要将小豹给甩下来。
可洛白此时已经红了眼,哪怕被甩得在空中上下晃荡,也没有松嘴,直到一名手下见势不妙,用刀背猛击向了小豹头顶。
洛白顿时脑中一空,耳朵嗡鸣,下意识松开嘴,跌落在了雪地上。
他甩了甩昏沉的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只爪子有些站不稳,趔趄了几步。他模糊的视野里,看见那独辫子男人正捂着淌血的手臂,对着他愤怒咆哮,接着就冲前一步,对着他一脚踢来。
小豹被踢得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棵树上,再跌落在树下的积雪里。
洛白度过那一阵剧痛后,努力想再爬起来,可他四只爪子有些不听使唤,勉强撑起身体,又摔倒在了雪地上。
他侧头看着不远处的独辫子男人,看着他满脸狰狞地朝着自己走来,鼻头接触到冰冷的积雪,心里也没了对死亡的恐惧,只剩下不甘。
哥哥遇到了危险,可他没有能护在他身前,像他曾经对自己做的那样,用后背堵住洞口,给对方留下那块安全的空间。
洛白一动不动地躺着,看着独辫子男人越走越近,感受着身下雪地的冰凉,突然就心灰意冷,没有了再爬起来打架或者逃走的想法。
就算现在逃走,也找不到稻草了吧……
其他人又集中在投石车前,往下砸了一块巨石,而那几名被洛白抓掉眼珠的人也在嘶嚎,让独辫子男人给他们报仇。
独辫子男人缓缓拔出腰间的弯刀,向着那只躺在雪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豹靠近,想着待到杀掉它后,便剥下那张皮,给自己的情人做一条围脖。
洛白也看着他,心想要不再咬他一口,不然就这样死掉太亏了,必须得咬上一口,就对着他脖子咬。
可那满脸狰狞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眼睛越过他看向后方,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洛白心里一动,正要趁这个机会发动攻击,就听见了箭矢破空声。而那独辫子男人身体一颤,胸膛上扑扑没入了几支箭羽,尾端还发着颤。
紧接着便是数支箭矢飞来,那些开始对着下方射箭的达格尔人,顿时数人中箭,剩下的人刚拔出刀剑,便有一些人影对着他们扑来,瞬间战在了一起。
洛白还没对眼前的一幕回过神,便感觉到头顶罩上了一片阴影,接着被一双大掌托起,拢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察觉到这怀抱如此熟悉,鼻端也嗅闻到让他朝思暮想的好闻味道,包括那抱着他的姿势,都是如此契合,和以前的每一次拥抱完全相同。
洛白倏地扬起脸,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那眸子灿若晨星,既有着和他相同的欣喜和不敢置信,也有着浓浓的疼惜。
小豹张了张嘴,发出一声低低的呜鸣,接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涌出,渗进了脸上本就乱糟糟的白毛里。
楚予昭也红了眼睛,却没有说什么,只和他对视着,用有些颤抖的手指点了下他的黑鼻头,就像以前经常做的那样。
洛白张了下嘴,作势要去咬那手指,一边流泪,一边又咧嘴笑起来。
旁边突然劈来一把弯刀,楚予昭头也不侧地抬起枫雪刀,锵一声响后再顺势递出,刀锋没入对方胸口,再□□收刀。
整个过程里,他看也没看那名达格尔人一眼,只专注地看着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