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亮亮的充满了期待,尚轻容失笑地将斗篷替他穿严实:“快上车吧。”
“既然身体不好,还让他去凑什么热闹,中途要是发病,扰了定国公夫人的寿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对面的云阳侯传来冷冷的声音。
尚轻容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消失了,连看都不看他:“闭上嘴,管好你自己,不是要和离吗,怎么这么久都没个准信?”
云阳侯顿时被噎了一下,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思议:“你好像还求之不得?”他只是气话,难道还能当真不成?和离了对这女人有什么好处?
清叶和长空将方瑾凌扶上马车,拂香掀起帘子,尚轻容回头冷笑:“我拭目以待。”
说完,她直接上了马车,车帘一放,彻底隔绝了视线。接着车夫扬起马鞭,车轱辘声音响起,伴随着马蹄哒哒直接朝前而去,竟是等都不等一下。
云阳侯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扬长而去的马车,骂了一声:“果真不知礼数,粗俗不堪!”
“侯爷,可要上车?”文福小心地询问一句。
云阳侯只能一甩袖子,带着方瑾玉进了马车。
文福一叹,对车夫吩咐道:“快,追上夫人。”
这是方瑾凌自穿越之后,第一次迈出大门,他小小地掀起车窗帘子,新奇的往外头看。
临近春节,沿街店铺支棱起来,白雪中添着红色,叫卖之声此起彼伏,有了喜庆的氛围。
街上行人虽脚步匆匆,可脸上却洋溢着喜悦。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辛苦一整年,都愿意在过年之时奢侈一回,买一点平时舍不得的吃穿用品,所以看起来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方瑾凌看到走街串巷的货郎身边围着眼巴巴的孩子,他一个一个地分出麦芽糖;杂货铺里,一个小丫头摸着头上多出来的红绳美滋滋地一蹦一跳;而路边烧饼摊,男孩啃着热乎乎的烧饼吃的有滋有味,中途还不忘分给舍不得再买一个的父母一口……
最朴实的人,过着最有盼头的年,真实却温馨。
布庄,银楼,酒楼……人声鼎沸,这是春节前最后的喧闹,哪怕风霜压人,寒冷冻手,也抵挡不住这股热情。
方瑾凌目不转睛地望着,一切与他来说皆是新鲜。
等了一会儿,清叶终于不得不劝道:“少爷,外头冷,别看了。”
马车很大,能够坐上四人不嫌挤,方瑾凌放下帘子,回过头兴奋道:“娘,好热闹呀。”
尚轻容将方瑾凌被风吹开的斗篷戴好,“往年还会更热闹些,今年灾情严重,从城外赶集的人都少了许多。”
方瑾凌听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下,他问:“城外怎么样?”
尚轻容摇头:“不太好,听说再往北一些,灾情更严重,冻死饿死比比皆是,也不知道朝廷有没有赈灾。”
若是赈灾,必然有消息传出来,可见是没有的。
灾难无情人有情,人若无情,那些遇难的又该如何熬过这个冬季?
方瑾凌的心情变得沉重,他庆幸于穿越在一位富家子弟身上,即使摊了些糟心的事,即使有一副不太好的身体,也无需为最基本的温饱发愁。
“看来新政是不得不实施了。”而这意味着杨家得势,对方瑾凌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穿梭在已经被扫洒出来的青灰色车道上,从四面八方赶往定国公府祝贺。
耳边的热闹渐渐远去,马车的速度却放缓了下来,然后停止。
“夫人,少爷,定国公府到了。”
作为京城顶尖的权贵,定国公府直接占据了两条大街,今日四扇大门齐开,迎宾往来的下人,也穿着一色青衣厚服,远远望去很是气派。
当然,来往宾客也都尊贵体面,奴仆成群簇拥,女眷珠光华服,环佩玲琅,与方瑾凌在马车上见到的百姓朴素的生活截然不同。
方瑾凌下车的时候,方瑾玉已经随云阳侯站在了地上,目光正久久停留在那威严的门匾上,神情激动,充满好奇。只是来往皆是贵客,他想维持镇定和矜持,不愿将没见过世面的惊叹流露出来,倒是显得越发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