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毕竟拥有成年人的灵魂,不喜欢但不至于针对,毕竟人的出生无从选择,造就方瑾玉如此尴尬的身份,是他爹和杨氏的错,职责划分再清楚一些,渣男最可恨。
只是理解,并不代表释然,方瑾玉的存在让尚轻容的痛苦更深一分,所以方瑾凌希望在他跟随尚轻容离开之前,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不要有直接往来。
可惜方瑾玉还是来了,带着一个小厮。
彼时方瑾凌正在窗子前逗鸟,那白头翁生命力顽强,让大夫接了骨,不过一晚上时间就已经能在笼子里蹦蹦跳跳了,虽暂时还不能飞,可是扑腾几下也不见吃力。
他拿着小勺将吃食放进笼子里,见它轻啄,于是自言自语地问:“你说你主子还记得你吗?”换句话说还记得他吗?
想起刘珂,方瑾凌不禁笑起来,心道那奇葩这么一闹大概是能得偿所愿了。
论方瑾凌不顾身体前往定国公府拜寿的唯一收获,大概就这匹不算黑马的黑马。
不管在那小亭下面偷听的刘珂是出于怜悯还是无聊,总之能劝上这么一句话,就让方瑾凌心生好感,其余吊儿郎当的伪装都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方瑾凌才会小心试探,袒露一点自己的算计,展现出诚意就是为了让刘珂记住他,以便在尚轻容和离,或者母子俩离开京城之前再有所接触。
就是不知道那人愿不愿意给这个机会。
方瑾凌的心情不错,派人出去打听定国公府寿宴的后续,想必如此轰动,定有各种消息传出来。
可惜,消息没收到,却先等到了不想见的人。
紫晶不太乐意地禀告道:“少爷,方瑾玉来了。”
*
方瑾凌坐在花厅里,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方瑾玉。
昨日定国公府的短暂接触,如钟齐所言他这位庶弟的野心不小,不过在外如何闹腾,一心想远走高飞的方瑾凌并不在意,可要是蹦跶到自己的面前,这就过线了。
今日的方瑾玉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素纹锦缎的儒袍,厚实却不显臃肿,腰上悬挂着一方美玉,行走间,仿若有一尾鲤鱼正临空跃起。腰侧另一边则挂着一只香囊,君子兰花刺绣精美,纹路分明,隐隐传来幽香。
虽年岁尚小,稍显稚嫩,可直接复刻了云阳侯俊俏的脸庞,让他显得风度翩翩,书卷浓郁,简直一派大家公子风范。
这样的打扮,光彩夺目,比坐在软椅上病怏怏的方瑾凌看起来精神多了。不过舒云院同仇敌忾,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厮,没一个有好脸色。
方瑾玉仿若没看见敌意,反而手执折扇,抬手以标准的儒生方式见礼,微笑道:“大哥,来府这么多日,瑾玉这才过来探望您,实属不该,还请万万不要怪罪。”
方瑾凌并没有接受这番客套,反而端着温水喝了一口,慢吞吞道:“其实你不来更好……”方瑾玉一怔,没想到方瑾凌这么直白,却听到他又说,“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方瑾玉忽视他前面那句,彬彬有礼地道了声谢,然后落了座,接着他侧身指着身后小厮手里的食盒,笑道:“大哥,昨日你离开的早,瑾玉也什么空闲与你说话,不知你的喜好,听爹说你对庆云楼里的糕点情有独钟,便特意让人买了新鲜出炉的过来,还望不要嫌弃。”
这话没什么不妥,但是方瑾凌却问:“这是爹说的?”
方瑾玉笑容不变:“是啊,说你尤爱白兔豆沙包。”
方瑾凌的神情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终于他身后的紫晶面无表情道:“侯爷怕是记错了,我家少爷口味清淡,不爱吃甜腻的东西,庆云楼里的糕点都偏甜,豆沙包更是甜的能掉牙。”
“这……”方瑾玉睁了睁眼,惊讶道,“我还真不知道,昨日我的确问过了爹,还想着这么巧大哥与我的口味相同,正欢喜着……”说完,他懊恼地一拍自己的脑门,面露歉意,“原来是爹记错了,真是对不住。”
将庶子的口味记得牢牢的,反而忘了嫡子,若是原身听到,怕是又该默默地难过去了。
方瑾凌微微勾起唇角,觉得有点意思,他说:“无妨,也算是你的心意。”
方瑾玉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怪我没有仔细询问大哥的口味,才出了此等乌龙,不过幸好除了糕点,我还在里面准备了其他东西,必然是大哥喜欢的。”
见他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方瑾凌挑了挑眉,似乎猜到了什么,玩味道:“我必定喜欢的?”
“正是。”方瑾玉笑道,“听爹说大哥也在习读四书五经,正好,我那儿有爹赠与的几本注疏,都是他早些年科举之时研习所留,对我大有裨益,如今我已了然如心,正可赠与大哥。至于另外一本字帖,也是爹的大作,既然大哥也在临摹爹的字,便一同共大哥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