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似乎惊讶于王贵妃拆台,“母妃?”
皇贵妃瞪了他一眼,“活该,都说了量力而行,你非得做到十全十美,之后吃糠咽菜自个儿受着吧。”
景王委屈地看向顺帝,“父皇。”
“来啊,赏景王黄金百两,免得出去小家子气,丢朕的脸。”
景王大喜,也不推辞,直接磕头谢恩,“还是父皇心疼儿子。”
“你这份孝心,应当嘉奖。”说着,顺帝的目光不由地落到了一旁的端王身上。
百官窃窃私语,说实话,景王的这份年礼一般人可的达不到,也就景王身后有勋贵支撑,宫中还有掌凤印的母亲,否则谁有那个财力?就是端王一下子拿出那么多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然而面对珠玉在前,端王毫不露怯,他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没有六弟的财力为您打造一座仙境,不过儿臣愿倾所有为您分忧解难,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给您一个大喜事。”
顺帝一听,颇感兴趣道:“哦,什么大惊喜?”
端王从袖中取出一份册子,高举过头顶,大声道:“父皇,新政在风雨飘摇之中,力排万难得以实施,为的便是解决国家之忧,百姓之难,以此一举两得。三司条例司今年结算,国库已由常年赤字转为富余,就封衙以来,还剩存银百万余两,新米堆满粮仓,百官俸银如常发放,今年可谓是个富足之年!息苗法全国推行,百姓得朝廷低息借贷,来年丰收必能回报朝廷,长此以往,我大顺将是历史上最强盛之国。而英明之主,当今圣上,便青史留名,供后人敬仰。德可追尧舜,功可比秦汉,乃万世第一人也!”
他说着朝周围抬手一展,“此熙和园若是放在前朝哀帝身上,那是穷奢极欲,堆砌民脂民膏,可谓假山下的白骨,汤池中的血肉。可是,放在今日,在父皇灼灼功绩之下,那是辉煌之见证,万民对圣主仰望,父皇合该受此天命,得此褒奖!”
端王真不愧是常年混在文人堆里的“儒王”,拍起马屁来气势如虹,听着顺帝坐直了身体,即使是额前旒冕都挡不住他火热的目光。
建这座园子本就颇受争议,之前还一度因为国库空虚而停止,顺帝是好面子之人,他放纵自己欲望的同时,亦不愿在青史之中留下穷奢极欲的骂名,所以景王未曾动用国库而设下今夜仙境,他非常高兴。哪怕明知道这花出去的银子,景王必定从其他地方捞回来,然而只要天下骂的不是他,他都可以自欺欺人。
可端王此举,虽不费一钱一银,却给了他一个心安理得享受这奢靡一切的借口,便是比这座仙境更让他高兴。
没错,百姓安居乐业,他作为帝王稍微放纵,有什么不可以?
“好,说得好,端王此礼,甚得朕心!”顺帝的手掌拍在龙椅上,旒冕晃动,显示着他的高兴,“来人,赏端王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珍珠十斛!”
赏赐不在贵重,在于比景王多出来的那些隆恩,显示着帝王对两者不同的态度。
“多谢父皇夸奖,为父皇千秋大计,儿臣万死不辞。”端王内心火热,坐了下来,眼神不由自主地示意旁边的大臣。
于是便有人出列道:“皇上,臣有本参奏。”
顺帝接过身边小元递来的酒杯,抿了一口,随意道:“难得史大学士有话说,讲吧。”
“皇上,在这万民同贺之际,臣以为应当再添一则喜事。”
王贵妃笑道:“什么喜事?”
史大学士道:“江山存续,千秋万代,离不开传承二字。皇上诸子已有成人,不论是端王还是景王,皆是人中之龙凤,臣以为当一为太子,立国储以永固社稷,以安天下百姓之心。”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也没说是谁,仿佛只为了朝廷考虑。
史大学士年事已高,亦是内阁老臣,从某一个方面来说,离朝十五载刚回京不久的杨慎行,哪怕为首辅也不比他威望高。
而他的话,没人觉得出自于私心,就是顺帝在乍然听到立储之时,也没有勃然大怒,反而玩味道:“爱卿以为,朕这二子究竟谁合适?”
“皇上,立谁为储本该由皇上决断,只是老臣以为,天家之事关系江山,当取贤取能为上,心有百姓,有社稷,方拥天下。”
顺帝点了点头,“说得好,那谁贤谁能呢?”他隐晦不明的目光一一扫过席上各有心思的大臣,“来啊,看着都是有话要说的,那就畅所欲言,也给今日这火树银花助助兴。”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谦虚不谦虚的,为的不就是这一句话吗?
立刻端王一系的官员起身。
“皇上,论功,这再没有比新政更大的功绩,论能,排除万难,将新政推行天下,这能力自是与目共度,私以为端王为上。”
“端王素有贤明,礼贤下士,不拘一格提拔人才,足以堪当大任。”
“皇上,论长幼序齿,端王为长,以他为储,与祖宗礼法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