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有些微红,小声地说“好”。
沈大人稽首离开后我还驻留在原处,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回来。
李纵还在翻看公文,一边拿着朱笔勾画着什么,我近前看才发现是许久之前西南地动的文牍。
他仰起头,把我往怀里拉,阳光刚好落在他俊美的脸上,明丽艳绝。
他真好看。
我心中倏然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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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听懂了吗?”李纵从架上取出刚才那支卷轴,在我面前再次摊开。
“嗯。”我点点头,轻嗅着他身上的香气。
李纵指了指末尾处几行小字:“这和议最早是永熙元年签订的,后来又修订了许多次。”
永熙元年时我还是襁褓中的孩童,李纵也不过二十出头。
“那时候很乱,慧明太子薨逝得太过仓促,我登基以后连在河东站稳脚的实力都没有,全靠着手下的几名将士和谋臣,才想到西进向西凉请援的法子。”
李纵每每说起河东,神情都与往常有些微妙的不同。
我想起昨天太子说他被乱军俘获也是在河东,便感觉不像是巧合。
永熙三年时,李纵早已有了入主中原的实力,他为何一直在河东逗留呢?难道仅仅因为河东是他母亲的故乡吗?
我耐着性子,等李纵继续往下讲。
“西凉那边太后掌权不久,也需要外部的支持。她得做出点事情,来证明自己决计比她那傀儡继子要厉害得多。”
“于是,”李纵的强调拉长,“永熙和议就签订了。”
帘子下拉后阳光被遮挡住,李纵的脸上也蒙上一层阴翳。
他看起来有些消沉和烦躁,就像那天在祠堂的时候。
“现在有许多人赞颂我决策的伟大,未来只会有更多人歌咏我。”李纵轻笑一声,但眼中并无半点笑意,“但在那时候,叔父们都骂我卖国。”
我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指头一根根地掰开,而后挽起袖子,露出带着银镯的手腕来。
“明日谈判正式开始,今日我们早些回去休息,好吗?”他转换话题,将卷轴收起来。
一回去福宁殿李纵就不会多讲政务上的事情,就算我央着他多说些,李纵也只会像哄孩子那般说以后再讲。
可能在李纵心中,福宁殿就跟我和陆袭明曾经同住过的那间宅子一样,不止是一座宫殿,而是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我点头说好,忍不住地轻声问道:“那您后悔和西凉结为盟友吗?”
李纵捏着我的手腕,摩挲着银镯上的花纹。
“自然是后悔的,少年时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的好处,事后花了许多功夫弥补,还是悔不当初。”他追忆往昔,眸中都是岁月沉淀出的辉光。
李纵的神情恢复,揉了一把我的脑袋:“好在后来醒悟,明白得还不算晚,没酿成大祸。”
他明明是在说事,但我总感觉他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李纵的温柔时常让我忘记他身为君主残忍冷酷的另一面,他在我身上花了许多心思,却一直忍住没有动我。
其实他合该有许多种方法得到我的。
他完全可以剪除我的羽翼,然后在我落难时施以援手,像救世主一般等着我主动投入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