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李纵就将那人的详细资料摆在了我面前。

我失落地发现这人以及他亲人的履历和我没有半点重合,兴许是我昨天看走了眼。

李纵把我抱在怀里,温声说道:“簌簌若是觉得他合了眼缘,可以调到跟前服侍。”

我摇摇头,将那几页纸搁置在一边,全当此事并未发生,只是在心中留了个记号。

和议的修订越往后争执越多,虽是枯燥,但我听了多日也长进不少。

有一日结束得很晚,约莫戌时才告一段落。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我坐在原处等着宫人和侍从过来,西凉太子却先走至我的身前。

我有些轻微的雀蒙,夜深时会看不清东西。

平日里不常犯,走到哪儿又都有侍从跟着,因此也没什么人知道。

但贺楼昭却不一样,他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只猫,步履轻盈敏捷地行走在没有光的地方。

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发着光,比汴梁春日湛蓝的天空还要澄净。

如果他看我的眼神再自然些,我不会那么排斥他的。

贺楼昭这人也奇怪,初见到他的人都感觉他冷峻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几天的接触下来,我发现他并非如此。

他不像李澈说得那般亲和温柔,也不像李纵说得那么阴刻狠毒。

与沈符、陆袭明那些精于算计的狡诈之徒相比,贺楼昭几乎可以说是天真纯善。

他每天都见缝插针地来与我聊上几句,我也乐得陪他胡诌。

贺楼昭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脚边宣纸折成的纸鹤,俯下身捡起放在桌案上。

我脸上发烫,好在殿里不是那么的明亮,他应该看不出我有些僵住的面容。

我轻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地将那只纸鹤放进袖中,坦荡地从扶椅上站起来,却不知又踩到了什么,险些没有站稳。

贺楼昭扶住身形不稳的我,欲言又止地望着我,脸上辛苦塑成的面具差点就要破裂。

“您……没事吧?”他犹豫着问道。

“没事,多谢殿下。”我露出微笑,看到侍从过来,才松一口气。“天色已晚,殿下若是没有要紧事的话,我们明日再叙,如何?”

他点头离开,我等他的身影消失才站起身来。

然而快走到殿外时,我恍然发觉沈符一直侯在殿前。

他大抵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都收入眼底了,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一边感慨自己时运不济,难得犯蠢还被长兄给撞见,一边又庆幸撞见我犯蠢的不是沈燕直。

沈符谦恭地向我行礼,而后递给我一只小袋子。

里面装的是饴糖。

袋中还冒着些热气,好像是新做出来的,香甜的气息勾得我鼻头微动。

我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从袖中掏出纸鹤送给沈符。

他目光闪烁,接过纸鹤时指骨都泛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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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日里吃了太多的糖,果然开始牙酸。

李纵掰开我的嘴,看过后要请太医过来。我哀哀地拽住他的衣袖,说我以后一定会克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