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沈燕直抱住我,袖角擦拭过我的脸庞,带着淡淡的香气。

他的目光过于温柔,以至于我恍惚地在想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眼里氤氲的水汽随着这个拥抱化作乌有,眼前清晰许多。

一晃神间,我忽然看见他洁白如雪的袖管深处似乎染上了些更深重的颜色。

似乎——是血?

还沈燕直还未反应过来时,我就扣住了他的手腕。

我想将他外衣的袖子向上挽起,但他旋即就按住了我的手。

“让我看看。”我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沈燕直错开我的视线,顿了顿后方才解释道:“出门的时候茶水洒在袖上了。”

我在李纵身边待得太久,几乎是有些恃宠而骄,连带在沈燕直面前都变得随意起来。

“是吗?”我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那可有烫伤?”

“没有。”他轻声道,“时候不早了,阿簌……”

沈燕直刚想起身,就又被我拉住了衣袖。

我使了些力,猛地将他外衣袖摆向上褪去,那洁白的里衣上正染着暗色的血渍。

熏香盖住了血气,但凑近时还是能闻嗅到淡淡的铁锈味。

沈燕直难得有些窘迫,他蹙着眉头唤了我一声:“阿簌。”

“您受伤了吗?”我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轻轻地撩起他的衣袖。

奇怪的是,他的手臂上并无伤痕。

只是小臂上的肌肉紧绷着,还微微地发着颤,就好像用力过猛后还未能缓过来。

我出事时是大理寺少卿冯颐亲自审问的,太子在刑部故旧很多,为了避嫌主管此事的官员特意寻来了冯大人。

不过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只要还在这个体系中,就注定避不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裙带关系。

他出身寒微,清高孤傲,却年纪轻轻就坐了到这个位置。

伊始时我也不甚明白,后来听李渡骂他方才知道这人的厉害。

冯颐看到我后先是长舒了一口气,他声音淡淡的,但那种叹惋让我至今都感到有些难过。

他说觉得可惜,可惜沈簌这样天才这样敏锐到可怖的人竟还是输给了未定的命运。

我没有他说得那么厉害。

除了公事,我平日里连脑子都不愿动一下。

但沈燕直今夜实在不该过来的,因为沈符的事,沐浴过后我的脑中依然亢奋着。

“不是您的血,对吗?”我的声音放得更缓,开了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玩笑:“您方才有做过什么剧烈运动吗?比如——杀人?”

“没有?”我扬起唇角,再次问道:“那么——打人呢?”

沈燕直的面容有些僵住,但他并没有因为被猜破而愠怒。

他将衣袖向下褪去,平静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耷拉着的双足忍不住荡了荡,心中像是有只小鸟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