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将卿 临安教司 2674 字 6个月前

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笑,他低低笑了几声,眼含凄切道:“我们白家人......哈哈哈......难道我的身上没有流着母亲的血吗?母亲既然这么嫌弃白家的血脉,当初又为何要和父亲在一起,生下如此自私凉薄的我!母亲要是不为权势,为何要嫁给白家!同悲谷要是不想要朝廷的庇佑,又何必和仕途之人搅和在一起!”

“于我而言,这些年来,母亲并不像是一个母亲,那我又何必像个兄长!”白秉臣看着她眼中的怒气变成惊愕和震惊,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可是母亲亲自教我的。”他从来没有在吴初芙面前展露出这么一副样子,此时的爆发积蓄了经年的委屈和不甘。他也想不做一个守着礼义,可以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孩子,就像......周越一样。

可他们给过他机会吗?无论是吴初芙还是白建业,他们都不曾给过他半分做一个孩子的机会,现在又来怪他没有骨肉情分了?

“站住!”吴初芙还没从震惊中缓和回来,声音中都带着颤,“同悲谷和白家联姻的说法,是谁告诉你的?是你父亲说的吗?”

“母亲。”他咬着牙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冷笑道:“当年疫区的人并没有死绝,同悲谷的治疫药方还在各地的药堂上挂着,只要我稍稍用心,并不难查。”

吴初芙整个人的气焰顿时消了下来,她眼中的苦痛和悲伤在白秉臣背过的身子后一展无遗。

他说的确实没错,在世人眼中,白吴两家确实是一场联姻,而且是一场同悲谷单方面的攀附,这一点她永远否定不了。

良久静默后,吴初芙再开口,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妥协,道:“去祠堂跪着。”

白秉臣的身子僵了一下,他已经做好了被逐出家门的准备,没有想到吴初芙竟然在自己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后竟然松动了。

白秉臣极轻地笑了一声,道:“母亲又觉得白家的血脉配进周家的祠堂了?”

吴初芙似是没有听见他话中的嘲讽之意,执着道:“今日是冬至。去跪着,给你弟弟上一柱香。”

此话一出,不仅是方才自己出言不逊之事,连带着周越的事,她都好似原谅了。

白秉臣顿了两秒,随即起身往西边走去,那里是周家的祠堂。

过了良久,吴初芙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疲倦之态,她目光顿在门扉处,自嘲道:“你都听到了。”

周常鸣从门外走了进来,就站在离她两三步远的样子,没有动弹,就这么看着她。

她的目光在他温和平静的脸上流连着,终是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涩道:“周越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可玉成他也是我的儿子......”

周常鸣向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将吴初芙揽进怀中,闷声道:“我不会怪你,原本我就没有奢求能够拥有一个我们两的孩子,能够正大光明地娶到你,已经全了我所求。”

这个只会在生意上打交道,惯常会看脸色说话的人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宽慰怀中的人。

他默了一瞬,终是揭开自己心上的那道疤,企图以此安慰她,“我知道,你嫁给我,是为了让他死心。和我有了越儿也是为了让他死心。如今......他的孩子杀了越儿,就当是越儿为你,还了那个人一条命,你也不用再和自己过不去了......”

“那柳师兄的命,又该叫谁去还呢......”

隐忍的哭声从他的衣袍中溢出,混入了苍茫的天色中。

今日冬至,焚纸点烛,以祭亡人。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更新啦啊啊啊!

第118章 紫竹林

直到半夜,白秉臣还没有回来。

冬至夜里,街上人烟渺渺,梅韶足足走了两条街,才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里找到偷懒打瞌睡的更夫,撂了一两银子,问出周府的方位来。

看着紧闭的府门,梅韶站了一会儿。这个时辰,府中灯都熄得差不多了,他便没有去敲门,顺着墙翻了进去。

周府只是一个商贾人家,没什么拳脚功夫厉害的家丁,梅韶连行踪都不需多加隐藏,便将府中的房屋都摸了一遍。

唯独只有后院的一片紫竹林中还亮着灯,梅韶越看那处的布局越觉得熟悉,思索半晌,想到平都白府的后院也有这么一片紫竹林,栽种格局竟然和这片有七八分相似。

难道这就是白秉臣母亲的屋舍?

梅韶贴着墙走了半个屋子,转到墙角窗户边上,刚探过半个头,余光瞥见银光急过,他极快地转身靠在墙上,一根银针自他的耳畔擦过,扎进了廊上的木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