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的赶车人,心里多少信些鬼神的事,不少对夜里赶车都有忌讳,难不成是冲撞了什么?

年轻小伙子火气旺,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就他自己年轻时候也看到过,此时被风一吹,心里直念阿弥陀佛祖宗保佑。

齐志国倒是没那么想那么多,赶了这么久的路,他觉得自己快冻成一条了,脸是僵的,说话的时候嘴直哆嗦,还冒着白气儿,“小谢,咋突然让停车,前面怎么了?”

“前面像躺着个人。”谢唳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齐叔,马叔,你们在这等一会儿,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抬步就要走,齐志国叮嘱道:“你自己也小心,有事就叫。”

小谢为人确实谨慎,要没什么都还好,怕就怕是个拦路抢劫的,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就前两年,也是冬天,隔壁大队的人就遇了一回,那抢劫犯也是心狠,抢得差点连人裤衩子都没放过,公社把这事件拿出来,搁广播里连着提醒了小半个月!

谢唳走过去,确定躺在地上的是个人,脸在路边未化的积雪里埋了一半,看着有点眼熟。

“是邹煦。”他朝后喊道:“齐叔,你们过来吧。”

邹煦不知在这躺了多久,脸色和嘴唇都泛着青紫色,短短的眼睫挂着白霜,看着不太好。

谢唳伸手摸了下他脖子,还没死,应该是冻晕了。

这时齐志国他们过来,谢唳站起身,把过来的时候随手捡的石头丢进了路边枯草里。

见证了整个过程的马叔默默舔了舔嘴巴,内心比划:那么大块,一看就能把人砸死,是个狠人!

“人没死,冻晕了。我刚刚在旁边找了一下,没看到另外的人。”谢唳陈述道。

齐志国点了点头,以防万一又亲自在周围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发现别的人才转回来伸出手在邹煦的脸上拍了拍,“邹煦,醒醒,邹知青?”

没反应,看来只能先把他带回去再问情况了,希望那个叫什么朱佳慧的没事吧,毕竟是条人命。

三个人合力把邹煦搬上牛车,马叔心里有气,把人放下的时候是一点不注意轻重,duang的一声,砸出好大声响。

齐志国刚张口,马叔就蹬着眼睛鼻子直喷气:“看啥,这么晚了折腾人我还不能发发火了。”

大冷天的,这些个蠢货知青真是上赶着作死。他摸了摸牛脑袋,折腾人就算了,瞧瞧,这牛都被折腾得不成样子!

齐志国心里也不是没怨气,但他是大队长,有什么事都得等到事后再说,现在最主要是把这小子弄回去。

牛车调转了方向,又吧嗒吧嗒地往大队赶。

等到知青点的时候,齐志国招呼着人把邹煦往屋里搬,之前知青们回来熬了姜茶,还有剩,刘放看着邹煦这副样子,端了一碗给他灌了下去。

谢唳懒得管那个蠢货是生是死,乔明月站在屋外,他快走了两步过去,“怎么在外面,不冷?姜汤喝了吗?”

“喝了。”乔明月忙不迭点头,感觉嘴里还残留着又辣又麻的口感,细手往旁边一指,“曼丽逼着我喝了两碗,现在我一动肚子里还晃荡呢。”

她语气听起来有点委屈,跟告状似的,谢唳转头朝聂曼丽道:“多谢。”

聂曼丽:“客气。”

肚子里姜汤晃荡的乔明月:??

聂曼丽挥手进了屋,乔明月看着脸上有些汗的谢唳,拉着人进屋,“你的棉袄呢?怎么就穿了这么点。”

像他这样的赶车人,心里多少信些鬼神的事,不少对夜里赶车都有忌讳,难不成是冲撞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