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章闻言,不由得摇头叹道:“这也是命啊!”
只是说到底,也没同意薛蟠自作主张救济一事。最终还是薛蟠进宫请了徒臻的意思,才将这事儿定下来。
于是出宫之后,薛蟠派人传话给李卫,一应琐碎事务自然是由李卫当中协调。那李卫心思灵透,又巧舌如簧,也不知和那些个商家怎么说的,不过半日,街头巷尾城门各处陡然多了十余家粥铺,甚至还有人在城门外头建了许多简易的棚子供无家可归的灾民居住。虽说上面是打着朝廷的名头,可每家每户的粥棚前头都挂着自家的旗号布幡。一时间商人之名倒也正了不少。街头巷尾口口相传,正赶着置办年货的当口,这些商铺的生意竟然比旁人家好了许多。乐的众位掌柜们笑不拢嘴。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薛蟠因雪崩一事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在大街上逛了一阵就要转回家去。陡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这不是薛家的大公子吗?你一直张罗着要去鸿胪寺打探夷人去,为此还请了上皇的旨意叫我陪着。我这里等候了半晌也不见你过来,可是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薛蟠转过身循声望去,看着并肩走过来的两个青年人皱眉说道:“怎么是你?”
第60章 年关已近琐事颇多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迎面走来两个人,正是当日在胭脂水粉和薛蟠有过口角之争的两个青年。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阴鸷骄纵,虽然只接触过一次,但也让薛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再一照面的时候,立刻认了出来。
那容色姣好的少年冷哼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了薛蟠一眼,冷笑道:“果然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仗着圣上的偏宠,果然不把旁人放在眼中了。”
接连两个“果然”砸的薛蟠一阵头晕,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得罪了人。只是他原本就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如今听到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职责,愈发不耐烦的拱了拱手,开口笑道:“薛蟠家中还有急事,恕不能相陪了。”
语毕,转身就走。
那阴鸷男子见状,瞪大了一双凤眼,气急败坏的喊道:“薛蟠你这个粗鄙商户,竟然敢藐视皇权——”
一旁的温润男子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气,出声说道:“大公子请留步,我这弟弟不过是脾气急躁了一些,断然没有恶意的。”
薛蟠冷眼瞧着两人形状,仿佛看见了一个傲娇放纵的女儿在前头惹事,宽厚温润的男儿在后头平事……浮想联翩之下,不由得一阵恶寒。连忙甩了甩头将脑中不靠谱的想法甩了出去。
就听那温润男子开口说道:“其实我这位弟弟也很喜欢经济之道,得知薛大公子长于此道,不免想结交一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薛蟠脑中明晃晃出现这几个大字,连忙拱手笑道:“两位公子抬爱,只是薛蟠今日有要事缠身,实在是抱歉,失陪了。”
语毕,也不理会想要开口劝说的温润公子,急忙忙的起身离开了。
瞧见薛蟠匆匆离去的背影,那阴鸷少年不屑的撇了撇嘴,开口说道:“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胆子呢,现如今看来也和旁人一个样。”
那温润公子笑着说道:“这是进退有度。”
说着,又笑道:“难为你主动缠着上皇要了偕同翻译之事,如今看来人家并不领情。”
阴鸷少年闻言笑道:“圣旨在此,他在逃能逃到哪里去。他是老四的钱袋子,若是没了他,恐怕老四做事情底气就没这么足了吧!”
说着,举目打量着街头巷尾的粥铺,心烦意乱的皱了皱眉。“大过年弄得脏兮兮乱糟糟的,真是……”
温润公子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这番脏乱之下,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盛世。”
阴鸷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神色黯然的温润公子,轻叹一声,伸手握住了温润公子垂在身侧的手掌,十指纠缠,丝丝温度顺着相扣的掌心传递过去。
半晌,两人相视一笑。风雪再大,与子偕行。
且说薛蟠这厢匆匆甩了两人之后,若有所思的慢下了脚步。适才那阴鸷少年曾说过什么夷人翻译之事……
薛蟠眨了眨眼睛,心中明悟。恐怕这位少年就是坊间传闻的财神六,被封为忠睿亲王的六皇子徒煌了。那位温润青年大概就是和徒煌从小就形影不离,后来在夺嫡中遭到了上皇厌弃,被过继给忠裕亲王的五皇子徒藉了吧。徒臻曾说过这位被上皇过继之后,还能鼓动上皇钦赐忠廉亲王位的五皇子是个很难缠的人。其下党羽遍布大江南北,势力最盛之时几乎能影响半壁江山。也因此受到上皇的忌惮,不光在朝臣之前斥责过徒藉不忠不孝之谈,甚至不顾祖宗家法硬是将人过继给了有贤王之称的忠裕亲王……这两人找到自己头上,恐怕不是吃饭喝茶那么简单。
薛蟠正低头沉吟,陡然听到后面有人叫道:“薛大哥哥,薛大哥哥。”
薛蟠听得耳熟,转过头去,果然瞧见贾宝玉从马车里伸出头来叫唤。瞧见薛蟠回头看他,连忙开口问道:“薛大哥哥是要干什么去?”
“没干什么,刚从宫里头出来,随便走走。”薛蟠开口笑道。又问,“你是干什么去?”
“宁府珍大嫂子闲来无事请我们过去逛逛。”贾宝玉笑道。
说话间,就听里头一道女声笑道:“外头可是薛大哥哥,恕我不能见礼了。”
薛蟠一听是王熙凤的声音,也不以为意,挥挥手道:“大街上人多眼杂的,用不着那些个虚礼。”
贾宝玉截口说道:“若是薛大哥哥无事,不如和我们一道过去可好?他们家的蓉儿媳妇是个难得的妙人,颜色好,性格好,你见了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