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贵妃看着面前俊美的情人,心中翻腾起伏许久,打定了主意要在见到他的时候,不但要狠狠地扇这个下贱戏子的耳光,同时要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出去诛杀掉。
但在看着芳官的瞬间,韩贵妃却发现自己犹豫了,她闭上眼,再睁开,随后恨恨地瞪着芳官:“你这不知羞耻的东西,连皇后那个老女人也敢沾,说,是不是她将你派到本宫身边做探子的!”
芳官看着韩贵妃,许久,目光冰凉而清透,几乎要将韩贵妃看得无处闪躲,直到韩贵妃几乎忍不住再次扬起手的时候,芳官方才垂下眸子,淡淡地道:“芳官原本就是出身微贱的戏子,老天爷也算是赏饭吃,只是自幼就要靠着达官贵人们的赏赐一点子青眼过活,贵人有命,芳官又岂能不从,也是芳官自不量力,以为自己能保护娘娘,所以……。”
他顿了顿,仿佛没有看见韩贵妃狐疑的目光,静静地抬眼看着她神情从容地道:“娘娘若是想要动手要芳官的命,便只管动手就是了,至少曾经陪伴过娘娘,芳官不枉此生。”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为了保护本宫,所以才和皇后那个老女人在一起?”韩贵妃颦眉,忽然觉得心底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芳官看着她,轻声道:“是的,皇后娘娘知道了我与娘娘之间的事,所以希望芳官能指证娘娘,但是芳官一心恋慕娘娘,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出卖娘娘。”
“所以皇后逼迫你和她在一起?”韩贵妃看着他,忽然神色有些奇异地问。
他顿了顿,复又摇摇头,捂住胸口,露出一丝仿佛极为痛苦而迷茫的笑:“不,是芳官逼迫了皇后娘娘,若是皇后要以芳官与婉语你在一起的事威胁你,那么如今她高贵典雅的陆皇后不也一样与男子有染么,若是此事揭破出来,大不了……大不了我将皇后娘娘拖下水,只道是皇后娘娘嫉妒婉语你独宠后宫,便是拼却芳官这身皮囊也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韩贵妃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随着他说完最后这一个字,芳官脸上那种仿佛极为矛盾与痛苦的表情仿佛瞬间又被一片平缓而深的水流覆盖了过去,只剩下一片静水深流,他看着韩贵妃,平静却并不掩饰他的傲然:“娘娘放心就是,若是娘娘不放心,自然随时可以派人来取芳官项上人头。”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尚未走出三步,身子忽然就被丰盈柔软的女子身体从身后给抱住了,有女子闷闷的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不要走,你真是个疯子,竟然……竟然为了我,做出那种事,你也不怕皇后杀了你么。”
韩贵妃紧紧地把脸埋在芳官的背上,眼泪竟莫名其妙地流淌了一脸。
这个男人为什么能这么的……这么的牵扯人心!
她自幼都是天之娇女,一直以来从出生直到入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直到来到这深宫之中,她才发现,所有入宫的女子都是貌美如花,出身高贵,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
即使历经艰险,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宠爱,她却也明白——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她为了皇帝越是曲意奉承,越是讨好乞怜,使尽百般心计,却越让她觉得空虚焦躁,总有更美好年轻的女孩子能取代她。
而芳官,却愿意为了她竟然冒着千刀万剐的风险将皇后拖下水。
这个男人……总是有无数的面貌吸引着人,危险的、温柔的、鲁莽的,他的一切的一切让她越来越无法放手。
即使全身所有的理智都叫嚣着她不可以再如此下去,要她即刻将面前的男人毁尸灭迹,好好地做她的贵妃,但是…她…早在芳官那一声仿佛难以自抑的一声‘婉语’里,韩贵妃的理智瞬间都溃不成军。
芳官停住了脚步,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身子,伸手温柔地抚慰着她的肩膀,眼底却闪过一丝冰冷得让人胆寒的嘲谑与讥讽。
哪怕是再机智老辣的女人,在成为爱情的俘虏之后,都会变成一个蠢物。
太平大长公主是这样、皇后是这样、贵妃是这样,他相信那位冷心温柔脸,心狠手辣的贞敏郡主也一样不会例外。
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变成韩贵妃这样的蠢样子,说实话,他还真是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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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我赢了。”西凉茉放下一最后一颗黑棋,看着太平大长公主笑了笑,
太平大长公主举着棋,看了看她的棋盘,自己的白棋已经被西凉茉的黑棋给彻底的围住了,随后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总是这般狡诈,害得本宫盘盘绞尽脑汁,却总是一败涂地!”
西凉茉放下棋子,对着太平大长公主轻笑:“是大长公主您承让了,若是您想赢得高兴,茉儿也可以奉陪,只是需要您再多出点好处了。”
太平大长公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个财迷!”
西凉茉以袖掩唇而笑:“过奖了,也不知道大长公主您这个直肠子,到底是怎么当上这个西狄太后的,若是在咱们这里,恐怕公主没那么容易就如此一步登天。”
“哼,一个区区的西狄太后,本公主还不放在眼里,原本就是个人生地不熟,连个像样的外戚都没有,本宫这个西狄太后恐怕死在哪个宫里,几年都未必有人知道。”太平大长公主
那日的争吵并没有让太平大长公主和西凉茉反目,两人都难得极为默契地根本不提当时的那件事。
这时,一个小宫女忽然匆匆忙忙地进来,对着太平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杨嬷嬷说了几句话,杨嬷嬷一听,脸上的神色就是一惊,便立刻过来在太平大长公主耳边道:“公主殿下,陆相爷今日不知因为何事惹怒了陛下,竟然被陛下呵斥之后,罚跪在三清殿外,还下了圣旨,不跪够三日三夜,便不让相爷起来。”
太平大长公主闻言,不由一惊,看向杨嬷嬷:“此事可是真的?本宫那皇帝哥哥一向对陆相爷虽然说不上如九千岁那般宠幸有加,但也是颇为倚重,怎么会说罚就罚了?”
杨嬷嬷也是一头雾水,有些忧心地轻声道:“听说还不仅如此,陆相爷头上还有陛下用砚台砸出来的伤,如今这般一身狼狈地跪在三清殿前,被他一向鄙薄的那些道士们嘲笑,陆相爷这番就算平安回府后,恐怕心里头也……。”
杨嬷嬷没有说下去,但是太平大长公主岂有不懂的,陆相心气极高,百官之间自有他一份威望,如今这般被皇帝当庭唾骂叱责,甚至动了手,传出去,不知道要被同僚在背后怎么议论。
太平大长公主颦眉,没好气地把自己手上的棋子一扔:“本宫这位哥哥,果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堂堂皇帝陛下,哪里就有亲自动手责打高阶大臣的!”
杨嬷嬷看了一眼西凉茉,附在太平大长公主耳边低声道:“太子殿下必定是要去三清殿为陆相爷求情的,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之上,若是再遇上了九皇子在一边撩拨,太子爷恐怕也要吃派头的。”
闻言,太平大长公主的两道秀眉不由颦得更深了,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西凉茉。
却见西凉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极为认真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棋局。
太平大长公主当然确定杨嬷嬷说话生意足够小了,西凉茉应该是听不见的,但是……
不知为什么,看着西凉茉这副娴静悠然的模样,太平大长公主就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总觉得这件事必定与她有关系,可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关系。
西凉茉看着太平大长公主微微一笑:“既然公主殿下有事,那茉儿也不多叨扰了,这些新才来的时令花果做的胭脂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贵在新鲜,效果也不错,公主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