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刘彻招手让她上前,卫子夫满怀疑惑地从命。
刘彻指着近千斤的竹简,漫步经心道:“把里面与匈奴相关的挑出来,分作两堆,右边放议和的,左边的放其它。”
“后宫不得干政的呀……”卫子夫表情慌乱,要是被大臣们知道,一定千刀万剐不得好死的结局。
罪名她都想好了——牝鸡司晨。
母鸡代替公鸡打鸣,还不得闹翻天?
“又不是让你批阅奏折,只是看看而已。”刘彻给卫子夫一颗甜枣:“朕也不好叫你为难,好些日子没见祖母了,趁此机会走动走动,省得她总罚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窦老太积威数十年,在前朝遗臣和藩王侯爵中仍然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卫子夫明面上还是太皇太后的人,埋在刘彻身边的暗刺。
大概最近的消息都很好,老太太精神矍铄,刘彻向她问了安,声音恭谨,脸上却满不在乎。
那些仆人心腹,一个个低着头,没有胆子对老太太报告真相。
谁都看出太皇太后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无论这颗太阳的光芒如何闪耀过,都是日薄西山,暮气沉沉,哪里还敢为了她和当今天子作对?
“听说前方战事不顺利。”老太太双目无神,看不到孙子,就亲切和蔼地抓住刘彻的手。刘彻清楚她是想借此判断自己的真实反应。
他稳当当地说道:“皇祖母多虑了,大汉已经斩了匈奴四万人头,战绩斐然,诸事顺利。皇祖母无需担心,养好身体颐养天年才是。”他语气转冷,道:“朕倒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居心叵测之人多嘴,竟敢搅了皇祖母的清净。”
“本宫就算想管,也管不动了,”窦老太语重心长地说:“陛下,你还年轻,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经验不足。”
“皇祖母说的是。”刘彻声音诚恳,目光却心不在焉地移到了一旁的盆栽上。
这时,仆从告罪而入,城上八百里加急的战报。
老太太故作担忧,假惺惺地说道:“别瞒着本宫,无论什么坏消息,皇祖母都帮你担着。”
刘彻飞快扫了两眼,大喜:“皇祖母,孙儿念给您听。”
“……卫青奇袭敌后,直捣龙城,掳十万人口,牛羊无数。李广亦转危为安……原来飞将军(指李广)被俘后佯死,被拖了十几里地,趁机夺马逃亡,好在有惊无险,顺利回到上郡……”
“等等,怎么敢有劳皇帝,”窦老太神情变了数变,突然打断刘彻,手往旁边胡乱一指:“你给本宫读! ”观其神色,明显不相信刘彻的话。
被选中的奴婢一脸倒霉相,窦老太看不到,刘彻淡淡一笑,将战报放到她颤颤巍巍的手上。
“不得有一字疏漏,否则……”太皇太后冷声威胁,虽然眼神空洞,可脸上的狰狞却依旧令人心悸。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换了几个人读,答案都是一样的。
老太太如何也不相信一个黄毛小子能把前两朝皇帝驱逐匈奴还我河山的梦想实现,刘彻即位才多久?难不成,这真是天意?
不……
一定是这些狗奴才见风使舵,合起伙来骗我!都是群喂不熟的小畜生!!
老太太固执地认为自己遭到了无耻的背叛,脾气越发不好了,终日疑神疑鬼,稍不如意就大发脾气苛责下人,身边再忠心的奴婢也渐渐与她离心。
“子夫,长乐宫你今后不用再去了。”
刘彻脸上柔和的表情让卫子夫愣了一下。接着,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夹在虎姑婆和大老虎中间担心什么时候被吃掉了……
随战报一同会长安的,还有几封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