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蓉儿已与我谈过。”略稳了稳心神,郭靖道,“她说你是个好人,甚至是个英雄。”
完颜康挑眉,不过并未接话,郭靖并不是多舌之人,虽然有时候脑袋转不过弯来,但有时候却比聪明人更理智冷静。若是黄蓉把一些事解释得清楚了,那之后倒是也为他省却了许多麻烦。不过,看郭靖的意思,好似他并未和黄蓉达成相同的意见。
“蓉儿与我说了许多,我自己也想了许多,原本我以为我是明白了的。但昨天夜里,你为何为虎作怅,杀伤同胞?”
完颜康看着郭靖,想找出郭靖这是在问反话的证据,但左看右看,最终只能无奈承认,郭靖是真的不明白昨夜他为什么“为虎作怅,杀伤同胞”。
“郭兄,若是你与朋友泛舟湖上,正轻松惬意时,忽然跳出来一群人,烧船杀人,你能不反抗吗?”
郭怔匪了一下,思索片刻后道,“可他们是江湖义士,杀贪官,杀金……抢脏银。”
“那船队里还有银子?你口中的那个贪官带来的?”
“嗯,听说他一路上以敬奉上级为名,搜刮了许多民脂民膏。”
“那银子这些人怎么处理了?”
“一半分与众义士,一半分与太湖周边的贫苦百姓。”
“那就是他们都吞了,且如今看来,他们是贪心不足啊。”
“怎能说……”郭靖皱眉便要反驳,谁知完颜康一抬手,截住了他下边的话。
“你以为那些水寇哪里来的?他们大多平时便是太湖周边的渔民,只是各自有组织有地盘,一旦若有了买卖便组织起来为盗。那些所谓的‘贫苦百姓’,大多与他们拈亲带故。况且,分银子的是谁?还不是这群水寇自己动手?到时候自留的五成变成七成、八成,乃至十成也未可知。你若不信,也可自己去观察看看。”
见郭靖在发怔,完颜康又道:“郭靖,你这人太直白。总以为这世上,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却不知很多时候,善恶并没那么明显的界限。”
“我……并不是不明白。”郭靖摇头,他确实不是不明白。
有时候他也想自己若是一辈子没离开蒙古是不是也就更好些?那样大汗就永远都是那个气势如山的英明君主,拖雷永远是他的好安达,哲别永远是他的好师父,还有其他那些他认识的蒙古人,他们永远都只会是他眼中的“好人”。而不是完颜康曾说过的奸淫掳掠的蛮夷强盗。
所以他渐渐的明白了,黄蓉说的,完颜康是完颜康,并不是六个师父与杨家三口说的那样,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那样比起和他的亲生爹娘回乡种田,他能做更多更好的事。这也是舍身而取义,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