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实在算不上是什么计谋,我只不过是在打赌而已,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

不管他们是因为何种目的而将我囚禁在那里,都说明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否则对于我这样一个独自闯入禁地的外人,在深山中抹杀以后再处理掉尸体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虽然不知让我活着的用意为何,但只要让我利用那一点就足够了。

“用那种方式让自己患上重病的话,或许就能获得离开的机会。”当时我只是这样想而已。如果不幸做过了头,或是他们根本就不介意我的死活,那我也只能认了。

在意识消散前幸好勉强穿好了外套,否则一定会被怀疑我是故意为此…尤其是那个女孩…似乎听到有人叫她“安娜”?…她的力气真的是超乎意料的大,竟然可以一脚将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踹到墙角边

…回想起来当初如果她给我来一下的话…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

那之后我竟然真的被送进了医院,不过也确实病得不轻。低温造成的衰竭反应以及原本就没有痊愈的肺炎复发,持续两天不退的高烧让我险些送命,但最终也还是撑过来了…看来我确实命硬得如蟑螂一般。

如果不是依旧身处这种境地,此刻我一定在万分欣喜地为自己庆祝吧?然而现在我只能屏住呼吸,强撑起虚弱的身体寻找一条不被发现的脱困之路。

一直守在病房内外的监视者都已经散去,大概正在医院内四处寻找我的踪影,出入口肯定也会被严密监视。我到底该怎样从这里脱身呢…继续藏匿下去迟早会被发现,而且我并没有足够的体力和他们展开持久纠缠。就在我蜷缩在病房外的一个狭小杂物间隔板下,一边紧张地注视着门外的动静一边苦思冥想的时候,机会再次来临了。

一辆满载着需要换洗的床上用品的手推小车停在了不远处的门外,护士推开门进入了空病房。

必须庆幸那小车内的空间足够大,而且也有分量十足的清洁用品。因此当那位护士再度推动小车时,她似乎只是稍微犹疑了片刻就继续推着它前进了,于是我得以跟随它一起来到了大概是医院后门的小院中,这里已经有清洗部的小型货车在等候。乘着她转身去整理旁边的的床单时,我轻轻跃下手推车,避开视线,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从中。

★★★

久违的天空此刻灰暗得仿佛被人搅乱的污水杯般,云块随着狂风卷动变幻着形状。

雨下得很大,淅沥雨音甚至盖过了踏碎地面水渍的凌乱脚步声。过去我从未在冬天里遇到过这样的大雨,但是一想到自己所在的这个小镇本身的诡异处,就觉得也不算什么了。

迈开虚软的脚步狂奔,不敢再在原地耽误一分一秒。身上的衣服和鞋都是在杂物间中寻找到的,用旧的工作服和大得离谱的鞋子,脚步踉跄着数次摔倒、再爬起。

不能上大路,因为我不知道追兵会从何处出现。从便于隐藏的树林中穿过,尽量压低身形前进。这里是月见,整个岛都是他们的掌控之地,我不会笨到在沿途寻求帮助或是直接跑回家。

大雨早已将从外到内的衣物淋透,湿冷粘腻的布料贴在身体上让手脚感觉沉重了数倍。靠药物才才勉强压抑着的症状再度浮现,各种感觉都在逐渐丧失,意识也在灼烧般的体内变得模糊。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没有实体的云雾中一般,飘渺而不实,摇摇欲坠。驱动脚步的早已不是躯体,而是强烈到占据全部思想的不愿停止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