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摸了摸肚子,腼腆一笑:“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啊,李师傅的手艺这么棒!”
然后,高相公就被恭恭敬敬地送出来了。
牙行一场大火,“烧”出了二百余条无辜性命,锦衣卫办案向来独断专行,因为往深了查显然是另一个世界,所以明面上的举子被杀案自然需要结案。
反正,两桩案件的本就各有凶手,白浚命人写了结案词抄送刑部,刑部的人接收后,这案就算是结了。至于为何会有人频频在案发现场见到高中元,一则是案发现场目睹的高相公身形肥胖不似现在的模样,证词对不上,二则是后来证人自述也模棱两可,这种证词一般不被采纳,高中元自然就被无罪释放了。
作为唯一一个从锦衣卫所全须全尾出来的男人,高中元被书童和顺“亲切友好”地问了足足三十遍,要不是他讨饶,估计还要被念:“好和顺,你家少爷饿了,今年除夕就你我二人,可有什么好吃的?”
和顺立马使命感上身,眼泪一抹,穿上围裙就冲进了厨房。
而另一边,嘉靖帝在封印后,见到了自己的亲妹妹永淳公主和驸马谢诏。大概是那日的秃头太过令人记忆深刻,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诏的帽子。
说起来,高中元不是答应他要帮人治秃头吗?怎么没见人动作起来。
一番见礼,说起来,永淳公主对她这位亲哥一向很有些惧意,但这回却在驸马谢诏走后独自去而复返。
朱厚熜有些狐疑:“永淳可是有事?”
永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狠了狠心,想着皇兄定不会让人外传,便道:“臣妹确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
“臣妹听说……听说高相公他被人诬陷下了诏狱,高……他应不是那种人,还请皇兄……还他一个清……”永淳公主还未说完,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朱厚熜:……好你个高中元!
但面对妹妹,他还是有几分耐性的:“这话,你打哪听来的?”
永淳老老实实地开口,说是她出去逛街散心时,在锦绣坊听人说的,后来他又派侍女去打探,消息是真的。
这要搁一般爱护妹妹的皇帝,指不定就找人下去查了,但朱厚熜显然不是一般的皇帝,他脑回路就跟别人不太一样:“你这么帮他,他知道吗?”
永淳公主摇了摇头,高中元就是她少女时期的一道光,虽然她没想听嬷嬷的建议挟恩以报,好求个私下往来,但能出手救下那人,也是好的。
他这个妹妹,是非常好懂的,这也是朱厚熜对这个妹妹宽厚许多的原因:“永淳,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来求朕的?”
永淳公主摇头说是自己的主意,朱厚熜也没为难妹妹,说自己已经知道了,会帮她看看,要真没罪,就把人给放了。
永淳公主很快离开,朱厚熜转头就派人去查永淳最近的动向,想了想,他又派人出宫,看方向,似乎是锦衣卫所的方向。
白浚查了一天的案子,水米未进,刚将所有的尸骨统计看完,宫里头就来了人。
“锦衣卫百户白浚接旨。”
白浚听完密旨,难得楞了一下,这才接旨,顾不上吃饭,翻找出高中元的住址,匆匆找了过去。
白浚来的时候,谭昭正准备吃年夜饭呢,和顺的手艺不错,不过这小孩犟得很,非不要与他同桌而食,最后搬了张矮几在耳房吃饭。
一个人的年夜饭,自然有些寂寞,不过白浚的上门,显然打破了这份寂寞。
“哟,今儿个这西北风可不得了,竟将白百户给吹来了寒舍!”
白浚一身衣服都还带着尘土,整个人冷得像一柄刀一样,让人分不出他跟绣春刀到底哪个更冷一些,连说话都带着冰碴味道:“奉命而来。”
谭昭立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和顺听说是官老爷,吓得连耳房都不待了,跑去厨房灶头烤火,送了碗碟过来,就猫着不出动了。
“瞧你把人小孩吓的。”
屋内烧着炭火,暖意融融的,谭昭有了钱,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这新炭还是他高价买来的,烧的都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