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得像个机器人,就像座哒哒哒哒不停向前转的精密时钟,永不出错。
你不能说她的行为是好是坏,但对校内的其他学生甚至教员来说,拥有绝对的震撼力,人可以一天两天循规蹈矩地生活,但坚持一星期、一个月、一年,那是非人能做到的事。
我们渴求自己得不到的,憧憬自身不能够的,神明之所以是神明,是因为他们做的是人类无法做到,板斋心活得像个非人,因此学院里没有谁不臣服于她,不畏惧她。
被人问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板斋心说:“我只是活在当下。”
每一天都是新的轮转。
“那天我听人说,板斋君像一座机器。”井伏成日成日地呆在学校,就算是与他相熟的板斋心都因此感到诧异,她询问说,“你最近就没有别的事可干吗?”网传井伏有个新的画展。
“我只是在履行教师的天职。”
她终于定下了画作内容,显然,史前艺术文明并没有给她带来灵感,最后板斋说:“我要画《俄狄浦斯与斯芬克斯》。”
“象征主义?”
“大概。”
“哎呀。”井伏惊讶,“真没想到。”他还说,“你得知道,你得油画技巧不比美术学院出身的学生高多少,贸然挑战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们在我脑中萦绕许久了。”板斋心努力将脑海中的画组织成语言,吐出零散且对立的词汇:“淫荡与纯洁、英勇与畏惧、正义与邪恶、人与怪物、喜剧与悲剧……”她希望老师能懂,于是与井伏四目相对,手指紧紧搅在一起,“我想要描绘出对立感。”
“很有意思的说法。”井伏走近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我不知道。”板斋说,“你曾经告诉我,艺术是灵光一现。”
“好吧。”
井伏握住了铅笔的尾端,板斋正在用铅笔勾勒主体部分。
“就按你说得做。”他说,“让我看看,你眼里究竟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