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还是没能接触英商?”
“是啊。”
广州官府竟然在英商居住区域,布置了巡逻兵,还有栅栏。
溜达了几天,愣是没找到空隙。
只能悻悻而归,
回到客栈,突然有陌生人来拜访。
杜仁身边有护卫,自然不惧怕是什么盗贼。
此人高瘦,有些黑。
面容精明,手掌却有老茧。
护卫立即往前一步,示意他坐下。
“这位老爷,可是想涉足海外贸易?”
如此直接,让人惊讶。
……
不用杜仁授意,两个护卫就拔出了短剑。
如果今天来者不善,就杀人抛尸。
珠江那么宽,想必能直接入海流。
来之前,是李郁这样吩咐的。
“别冲动,我没有恶意。我叫黄生,人送外号黄大圣。我见你在英商区转悠,想来是对海外贸易感兴趣吧?”
杜仁还是不做声,继续看着这个家伙。
“在下跑过马帮,去过云贵川,还去过缅,暹两国。若是阁下真有兴趣,我们可以合伙做些买卖。”
“你是一个人?”
“对。”
“你都贩过哪些货?”
“茶饼,滇铜,川女,井盐,还有红木,玉石。”
“马帮呢?”
“被缅兵拦截,人货两空。我是水性好,跳河逃生的。”
“所以,你一无本钱?二无帮手喽?”
“算是吧。”
“黄生,你有什么办法接触英商吗?”
“每月初一,英商会进城购物。到时候肯定有机会。”
“我没有时间,能够更早点吗?”
“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
第二天子时,
在黄生的带领下,杜仁带着几个护卫,埋伏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正当等的不耐烦的时候,
巷口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杜大哥你看,他就是史密斯。”
“确定?”
“他隔3天就来一趟,找那做半掩门生意的张寡妇。”
“拿下他,注意动静。”
几个护卫,鬼魅一般的出现在史密斯面前。
一棍,敲晕了。
然后套了头,抬走。
杜仁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是糙了点。
烛光下,
一碗水泼醒了,红头发的史密斯一醒来,就想大叫help。
一柄短剑,让他闭嘴了。
“大王,不要撕票,我有钱。”蹩脚的汉语。
“我们不是绑匪,想好你聊聊生意。”
“银子,英镑,我有。”
交流了半天,失败。
因为这货会的汉语很少,除了一些社交用语,其他贫乏。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这没法交流啊。
黄生也摊开手,
意思他已经尽力了,英语他真不会。
这辈子,方块毛笔字都没写过100个。
……
史密斯还在急切的重复:
“不要撕票,我有钱。”
看来,英商在广东的境遇不咋样啊。
要么咋学了这么一句,还这么熟溜。
“杜大哥,你说他和张寡妇咋交流的?”
杜仁一愣,好问题。
一个护卫笑道:
“那点事,还要交流吗?”
“总得谈个价,还还价吧。”
清廷对英商管理极其严格,禁止女眷上岸,同样禁止他们雇佣清国仆人。
甚至,
广州府的青楼,都集体抵制他们。
所以史密斯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从一个地道爬出,找巷子里的半掩门。
五倍价钱,才勉强得逞。
史密斯看着这群奇怪的“绑匪“,当着他的面交谈。
他竟然听懂了一个词,
张寡妇!
于是,他大声的重复这个词,他知道,是那个女人的代称。
众人傻了,
今儿算是见着西洋景了。
手势加上脑补,杜仁好像懂了他的意思。
“让咱们去找张寡妇过来?”
护卫们都点头。
……
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张寡妇,抖的像秋天里的树叶。
她做好了最可怕遭遇的心理建设,然而却和想象中不一样。
杜仁仔细打量了一下此女,
有些不一样的韵味在其中,更显丰硕。
“你能不能帮着翻译翻译?”
“OK,ok。”
“你踏马真会讲洋人的话?”
“奴家会一点点的英文。”
浪费了半宿时间,总算是大体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史密斯明白了,这群人不是绑匪,是想绕过粤海关,和自己做生意。
杜仁也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普通水手,以前是个流浪汉。
在码头乞讨的时候,被船长绑了,就这样成了水手。
薪水,说是回到了伦敦再结算。
这就属实是画大饼了。
待遇嘛,
在船上一天两顿锯木屑面包,朗姆酒,还有各种奇怪啮齿动物。
如果不服从,船长会施鞭刑。
在陆上,还算是个人。
杜仁特意看了一下脊梁,伤痕不少,信了。
总结一下,洋/垃圾。
但是临行前,李郁交代了。
甭管是人渣,罪犯,酒鬼,异教徒,全收!
千金买马骨!
……
而杜仁,也好奇的了解一下张寡妇的身世。
张筱妹,26。
幼年随家人下南洋谋生的,嫁了一个尼德兰商人。
后来这个尼德兰人病死了,她也就没了归宿。
辗转了几手,最终回到了故土。
“小小年纪,经历竟如此丰富。”
“官人说笑了。”
很显然,她误解了。
杜仁是从学术角度出发,觉得她奇货可居。
李郁对海外贸易很感兴趣,苦于没有信息来源。
眼前,就是个现成的。
次日,外面突然乱糟糟的。
“怎么回事?”
“杜先生,英人发现史密斯失踪,就报了官。广州府差役正在到处搜捕,悬赏200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