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骨灰又进账四十五文钱,这方面焚尸所从来不拖欠不克扣,铜钱黄澄澄的,成色比市面上的钱还要好。

熊家三口的骨灰有人认领,是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也就是扒灰儿生下来的那个,披麻戴孝由管家抱着代为领取。

管家高高瘦瘦,脸上没什么生气,但眼睛有神,就是他给熊文朗报信说熊九和柳四娘要合谋害他。

秦河忽然想起,熊文朗一脚滑的时候,好像是踩到了油还是蜡。

楼梯口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管家,幼子,万贯家财?

“啧。”

秦河歪了歪头,不太敢肯定,也想不太通。

但他有个好习惯,想不通就不去想。

这世界有两个终极哲学问题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的烦恼。

一个是关你屁事。

一个是关我屁事。

没错,关我屁事。

爱咋地咋地。

秦河只是个焚尸匠,啥也不是。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啥,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不好意思,说这句话的人还得一千年后才会出生。

没有、不存在、别瞎说。

……

颠了颠手里有点小沉的四十五枚铜板,秦河又添了五枚,走向李瘸子的十七号房。

正想着怎么开口呢,结果发现老梁头、刘三斤好些个人都在里面,正围着李瘸子。

看门的老官差杨白头正在给李瘸子的眼睛上药。

焚尸所除了晚上值班的四个官差,还有一个白天看大门的官差,就是这个杨白头。

杨白头头发花白,年过六旬,看门、文书、郎中一肩挑,平时没啥存在感,秦河来这焚尸所已经快一个月了,从来没和他说过话,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

“梁叔,李叔这是咋了?”秦河问挤在最外围的老梁头。

“活该,让他别攒钱别攒钱,这回好喽,遭了秧,再攒钱迟早是个死。”老梁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遭殃?”

秦河微微一愣,殃气这玩意他见过一次,就是烧马屠子的那一次。

所谓殃气,是人死前呼出的最后一口气,殃气一吐,就代表人彻底死了。

草木沾染必枯,人畜沾染则轻则重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