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寂绯绯是熊猫血,血缘稀少,但是放眼偌大的江城,如果真的要找,肯定还是找得到能配比的血液。
上一世寂白逃离医院之后,寂绯绯不也好端端地活着吗。
父母只是觉得,有寂白这个现成的“血库”在,哪里需要花工夫去寻找血源。
所以只有当他们意识到,在危险发生的时候,寂白并非可以无条件地为寂绯绯供血,那时候,他们才会想其他办法解决问题。
寂白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倦意再度袭来。
这一次,她的心完完全全地放了下来,安稳地睡了过去,把所有烦恼都暂时抛诸脑后。
谢随的单人床不大,换上了春日里新晒的鸭绒毯,他还特意为她加厚了好几层床垫,躺上去软软的,真的太好睡了。
而这方狭窄的单人床,也让寂白找到了几分安宁的归宿感。
在这里,她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也可以远离所有的纷争与烦恼。
谢随拎着热乎乎的包子和豆浆油条回来,女孩已经睡熟了,他把食物放进保温盒里,然后轻轻走到床边,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女孩柔美的睡颜。
她睡得很熟,呼吸匀净,脸蛋上挂着毫无防备的憨态。
谢随情不自禁扬了扬嘴角,伸出颀长的指尖,落到女孩的眉眼间,一点点勾画着她乖巧的五官。
“小白。”他轻声唤她:“小白~”
女孩迷迷蒙蒙间应了声:“嗯?”
他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问:“这个世界上,小白最喜欢谁?”
“不告诉你。”女孩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继续沉睡着。
“那换个问题,”谢随又爬到床的另一边,依旧低声询问:“小白为什么喜欢谢随?”
“那你要保密哦。”
“必须的。”
于是女孩用一种轻柔的梦呓,柔声说:“他对我好”
谢随低头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丝:“小傻瓜,就因为他对你好,你就喜欢他么。”
“那个时候,他开出租车,攒下了一千块钱,给我买了一条很漂亮的黑天鹅项链,我真的好喜欢”
谢随嘴角抽搐了一下,手落到寂白的脸蛋边,想把她弄醒问清楚。
他什么时候开出租车了,还买一千块的项链。
不过顿了顿,还是让她继续睡了。
这丫头多半是在做梦呢。
寂白再度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了,谢随长腿交叠搁在书桌上,背靠椅子,专注地看着数学课本,时不时地拿起计算器戳戳戳。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啊~~睡得好好啊!像在度假一样。”
谢随一边做题,一边漫不经心道:“那我这边就欢迎白小姐天天来度假。”
“嘁,叫什么白小姐。”寂白坐起身,双腿落在床边,笑着问他:“我能天天睡你的床吗?”
“当然。”谢随嘴角淡淡一扬:“不过我不保证,下次你还能这么走运,完完整整地来,完完整整地走”
寂白没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穿上拖鞋,好奇地问:“那随哥是要卸我胳膊还是卸我腿啊?”
“我卸你胳膊腿做什么。”
“那你要什么?”
谢随放下课本,望向寂白,眼角勾起一抹轻挑的弧度:“我要你。”
最后那一个“你”字,他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比了一个性感的唇形。
“……”
好的,寂白听懂了,不吱声了。
寂白在谢随家里呆到下午才离开,但是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医院。
她知道在医院里,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硝烟战场,但是她必须去,这是躲不过去的。
寂绯绯一直住的是高端的私人医院,这种医院的条件设施比公立医院要好得多,但同时,因为高昂的医疗费,这样的私人医院只为有钱的富豪服务,这就意味着,这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灰色地带。
上一世的寂白便被关在这样的私人医院里,医生为了高昂的报酬,昧着职业道德,罔顾她的生命健康,无限制地抽取她的血液。
若是换在公立医院,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寂白看着父母都离开了寂绯绯的病房,她这才走进去。
明亮的房间里,寂绯绯躺在病床上,旁侧放着复杂的医疗检测仪器,左手正在输水,右手手腕已经止住了血,缠着白色的绷带。
她脸上血色全无,分外苍白,整个人状态极差,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当寂绯绯看到寂白悄无声息地走进病房,慌了:“你来做什么!你想对我做什么!”
她怕寂白。
只有心里装着鬼的人,才会流露出这般害怕的神情。
寂白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睨着她:“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才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寂绯绯脸上的恐惧表情转化为了愤恨,甚至都快要扭曲了:“我恨你!”
寂白面无表情说:“我知道。”
“你昨天差点害我死!”
寂白伸手摸了摸她缠着纱布的右手腕:“我害你?寂绯绯,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在害你自己,你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你以为只要自己需要,我就会无条件地服务于你么?”
“难道不应该吗!”寂绯绯咬着唇,恶狠狠地瞪着她:“这是你的命,你是为我而生的,你也应该为我而死!”
“我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寂白压抑着嗓音,沉声说:“如果死亡却没有代价,生命也不会有价值,血债要用血来偿还,寂绯绯,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寂绯绯眼瞳久久地颤抖着,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寂白,宛如看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她是来向她索命的吗?!
昨天晚上,当寂绯绯因为失血过度而几次陷入休克状态,从来未曾有一刻,她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过去因为父母为她提供的良好医疗,她并未感觉自己的病有多么可怕,恰恰相反,这疾病还为她带来了无数的便利,带来了名利,填补了作为一个花季少女那宛如无底洞般的虚荣心。
而就在昨天晚上,当她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她是真的害怕了,恐惧了。
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啊!
可是她的“血库”却忽然消失不见了,任何人都联系不到她,这一晚,寂绯绯才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寂绯绯红着眼睛问:“寂白,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她的妹妹,过去那个挨骂了却什么话都不敢说的怂包妹妹,那个从小就被教育,要谦让姐姐,要顾念姐妹亲情的妹妹,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寂绯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你想知道吗?”寂白放下她的手腕,俯身凑近了她,用一种死亡般冰冷的嗓音说:“那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吧,寂白她死过一次,现在重生了啊。”
寂绯绯瞳孔蓦然缩紧,然后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你你在讲什么鬼故事!”
“鬼故事?”寂白笑了,冷漠地欣赏着她脸上扭曲的表情:“在那个狭窄的房间里,我被铐在冰冷的病床上,当时我有多害怕多绝望,寂绯绯,你说那是鬼故事,我告诉你,那种感觉,它比鬼故事恐怖一万倍!”
寂绯绯依旧陷在巨大的惶恐中,迟迟不能回过神来。
她轻轻地拍了拍寂绯绯煞白的脸蛋:“不懂没关系,我所经历的姐姐一定会挨个体验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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