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推开门走了出来，摘下口罩，下意识的望向一旁。

走廊上冰冷的座椅上，坐着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刘海柔软的搭在额前，露出一双充满生机莹亮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偷看着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手术室门外，总会出现这个男孩的身影。他像是固定打卡的员工，凡是季笙主刀的手术，必然到场。

可他从来不说话，即使每当看见季笙时，那双眼里都会绽放出璀璨的光。但他们通常都只是对视一眼，就错肩离开，从来没有询问对方姓名的想法。

就像男孩习惯来手术门前打卡，季笙也逐渐习惯，有他在门外等待的日子。

可向来准时的男孩迟到了，一连三天，季笙都没有见到他。

直到三天后，他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见了男孩千疮百孔的身体。病人纸牌上写着他的名字，顾以秋。

季笙手指颤抖着，拿起纸牌，手指轻轻的划过上面的名字。

这还是第一次，他叫出对方的名字，“顾以秋。”

身边的护士呼喊着他，“医生，请快点开始手术。”

他回过神，拧起的眉头逐渐松开，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孩，深吸一口气，“麻药够了吗，手术刀递给我。”

顾以秋身上有十余处骨折，大量皮外组织挫伤内脏出血，已是奄奄一息。男孩清秀的脸上满是脆弱，双眼紧紧地闭合，即使是在深度的睡眠中，眉头也不安地蹙起。

救不活了，当时季笙看见他身上的伤势，脑海中不禁浮现这个想法。他为这个想法感到羞愧，也感到痛苦。

他像是在和死神赛跑，为了这场成功率极低的手术，倾注了更多的精力。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传来护士的声音。

“医生放弃吧，他已经死了。”

他终究没能救活他，顾以秋在手术台上，渡过了自己人生中最后两小时。

也是距离季笙最近的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