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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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少堡主决定了不在周家久留,那么他们就要想好下一站要去哪里。

在这个问题上,四人产生了分歧。

梅三说江南好,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江南秦淮河上美人多,文人骚客也多,去见识场面陶冶情操再好不过。

竹五表示江南的门派也多,更容易偶遇未来的少堡主夫人。

听到竹五赞同自己的话,梅三跟他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可是雷二却说:“龙门荒漠好。”

他的修行地是在荒漠之中,跟梅三竹五不一样。

风四听到“龙门荒漠”这四个字,脸上也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他年少之时的修行地也是在荒漠附近,有好些年没有回去了,现在很想回去看一看。

楚向晚看着他们,桌上的东西已经全部进了他肚子里,少堡主打了个饱嗝,问道:“龙门荒漠好吗?”

显然比起江南水乡,大漠风情要更吸引他一些。

“龙门荒漠跟我们边塞不同,那里的风景你去看了就知道——”雷二眼中浮现出怀念,“‘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跟江南水乡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少堡主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梅三跟竹五见状又交换了一个眼神,想道:也对,他们在江南修行,江南风景已经见多了,倒是还没见过黄沙落日的荒漠之景。

最关键的是,胡姬也很美。

两人于是投了赞同票:“好,我们下一站就去荒漠。”

时近中午,黄沙中仿佛蒸腾出无数炙热之气,荒漠中的景象热得变形,连空气都是折叠波动的。

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远远地走来了两个僧人。

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人身上穿着破旧但浆洗得很干净的僧袍。

老和尚的年纪很大了,脸上已经长出了皱纹跟老人斑,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明亮如昔。

他踩在这滚烫的黄沙上,沙粒从草鞋破开的洞口钻了进去,老人仿佛完全无所察觉,以固定的频率迈步向前走着,手中的禅杖当作拐杖一样,每走一步就往前一拄,顶上的圆环发出声响。

走在他旁边的小和尚修为却没有师父这么高深,在这被晒得滚烫的荒漠中,风一阵阵吹来,能把他头顶的帽子吹走。

小和尚手里拿着根木棍,也在努力支撑着自己,另一手则在按着头上的帽子。

然而猛地一阵大风吹,掀起一片狂沙,他一个难以呼吸就下意识地张开了嘴,结果吃了一嘴的沙,不由得低头吐了起来:“呸呸呸!”

吐完之后,总感觉嘴里还有着沙粒。

这鬼地方,太阳又烈,黄沙又烫,比他们的修行之地还要难走,小和尚简直想哭。

他快走了几步,来到了师父旁边,皱着脸问道:“师父师父,我们还要走多久?”

他们都已经在荒漠中走了一个上午了,遇上当地人好心提醒他们赶紧找个地方歇脚,看这天气,很快有沙尘暴会出现。

人在自然面前,总是格外渺小,尤其小和尚修为不到家,特别害怕自己被卷走。

老和尚望了望远处,天尽头是一片无际的黄沙。

他闭上了眼睛,感应到了来自沙丘后的一点湿润水汽跟人气,然后又睁开双眼。

小和尚听他说道:“继续走。”

小和尚:“是……”

他沮丧地捂住帽子,继续在黄沙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每走几步就要把脚从滚烫的黄沙里拔.出来,然后抬起来抖一抖,倒掉鞋里的沙子。

尽管知道这样没用,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做。

一老一少又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眼前这一片连绵不断的沙丘终于到头了。

“哇——”

站在这沙坡顶部往下看去,小和尚抬起了帽子,望着那半月般的湖水“哇”了一声。

在这荒漠深处,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湖水没有干涸。

小和尚两眼发亮,看到那半月湖畔栽种有耐旱的绿植跟几棵沙枣树,后面是几座用黄土烧制成砖建起的建筑。

当中一栋两三层高的小楼,三面构起了回字形的楼墙,同这半月湖一起在荒漠的凹陷之中,形成了一道风景。

“师父快看!”小和尚指着那处,高兴地道,“有水!是客栈!”

走了这么久,水都喝光了,他感到自己喉咙都冒烟了,看到了这荒漠中的湖水跟明显有人气的客栈,简直热泪盈眶。

“阿弥陀佛。”老和尚看他一眼,“果成,你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

小和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然后双手合十,向着师父说道:“师父回头再训我,我们赶快先过去吧。”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一片的天空还是蓝色的,可是从他们刚刚来的方向却变得灰压压的一片,眼看暴风就要来临。

老人生得慈眉善目,仿佛永远不会生气。

他看着自己最小的这个弟子,这孩子资质是有的,就是心性还要磨练,所以这次才带着他出来。

小和尚看到自己的师父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师父万岁!”

小和尚高兴地跑到了前面,也不再倒走鞋里的沙子了。

从他背后背着的筐里掉下来一支有些枯萎的花枝,落在这黄沙之中。

是桃花。

那颜色浅淡、微微卷曲的花瓣一下子就从枝头脱离了出来,随着卷起的风沙吹向了天际。

龙门客栈在正午迎来了几拨客人,所有人都是因为风沙将至,才来到这里歇脚。

客栈的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他的夫人却是能言善道,很是泼辣。

她举着盘子,在这有些拥挤的客栈中如同一条水蛇般行走,扭动的腰肢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只是谁都知道,这对夫妇能把客栈开在这里,凭借的当然不光是胆色。

老板娘再风骚,也没有人敢伸手去碰她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