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一直都牢牢的掌握在广德帝手中。
——不仅是因为孟则知想给自己一个最大的发挥空间,最主要的是因为工部除了掌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之外,还兼着机器制造的职责,包括军器、军火、军用器物等,那这里边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广德帝也是存了考校孟则知的心思,稍稍一想,便也就答应了孟则知的请求。
所以这一科的三十多个庶吉士,除了因为岗位不够预备外放几个去河南做知县之外,剩下的都是要充入工部做主事的。
对于这些庶吉士而言,虽然这么做无疑是断了翰林院这条通天大道,但能入孟则知麾下办事,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而现任工部尚书是原湖广布政使卢增祥,卢道一的祖父。一干清吏司郎中也多是由当年孟则知应考时的房师(考官)、座师(主考官)充任,这是广德帝划给孟则知的势力。
“殿下。”一进书房,卢道一就跪下行礼。
“免了。”孟则知放下手中的茶盏,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两人都以最快的速度习惯了身份上的变化。
孟则知说道:“我记得瑜才兄你曾说过令尊在卫河船厂做主事。”
卫河船厂在福建长乐县,是大扬朝三大船厂之一的清江船厂名下最大的分厂。
“回殿下的话,正是。”卢道一说道。
“卫河船厂一年能造多少船?”
“百十余艘,不过多是漕船(运粮船)。”
孟则知问道:“那能造海船吗?”
卢道一仔细回想:“能的,其他船厂完不成当年的遮洋船任务时,卫河船厂如有余力也会帮着制造几艘。”
说完,他顿了顿,问道:“殿下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来?”
“没什么,就是想请令尊帮我造一批海船。”
说着,孟则知将手边的木盒推给卢道一。
卢道一打开一看,入眼的是厚厚一沓海船图纸,他拿起来展开一看,不由的深吸一口气:“这么大?”
要知道眼下大扬水师最长的战船也才不过十五丈,可这图纸上的舰船却标着总长四十四丈的字样。
这些图纸是孟则知在端本宫里住了三个多月的收获,仿照的是现世明朝郑和宝船,削了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扩大了仓储容量。
——他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兴趣使然选修过近代航海史,所以对这些有所涉猎。
现在想想,多学一些东西总归是好的,保不定有一天就用上了呢!
“嗯。”孟则知指了指木盒:“这里还有五十万两的银票,让你父亲按照这些图纸,每种船先建二十艘,钱不够再问我要,我会让料估所替你准备好造船用的木料。只一点,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
卫河船厂远在福建,只要工作做到位,瞒着京城不在话下。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纯粹是广德帝不清楚孟则知的底细,所以希望他能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专注于夺嫡。
可孟则知却知道自己的实力,想的显然也就更长远一些。既然手里有钱,不妨多为未来考虑。
广德十五年的一场北征,虽说是彻底的击败了宿敌鞑靼,可也耗尽了国库的钱粮,让好不容易生活有了起色的大扬朝百姓再次回到了水深火热之中,再加上二十二年的青州干旱,流民暴乱,今年八月中旬的黄河决口,眼下大扬朝百姓的处境也就比元朝末年好上一些。
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需要休养生息多少年才能恢复到汉唐时的繁荣,五十年,八十年,还是一百年?
在其位谋其政,要做自然就要做到最好。
孟则知也有自己的野心,他不寄希望于这个拥有一千余万户人口的国家能在短时间之内自行恢复元气,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海外,要知道海上贸易向来都是暴利。
可要想出海,就得先造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