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步走过来,夺过我手里的书,对我大声说:“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随便翻我的东西!真是太失礼了!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家伙!”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看到了别人的隐私,立刻窘迫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把书碰掉了,所以……”
爱德华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握着那本书说:“请原谅我现在没有心情招待你了,你可以先离开我的房间吗?我需要收拾一下。”
“真的很抱歉。”我狼狈的走出他的卧室,心里埋怨自己的不谨慎。
第二天,天气放晴了,可以称得上阳光明媚,可是空气似乎更冷了,窗外的屋檐上落下长长的冰凌。学生三三两两回归学校,休息室又热闹起来。
而直到下午,爱德华才终于露面,他神色十分忐忑,吞吞吐吐的问我:“午安亚当,昨夜睡得好吗?”
我急忙连声向他道歉:“你原谅我了吗?都怪我太冒失了。”
爱德华眼圈有些发黑,他看着我说:“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失礼了,不该对你大吼大叫。”
“你不介意就好。”我说。
“那个……你觉得那个怎么样?”他紧张的问我。
“画吗?”我说:“非常好,你画的真生动,难怪导师总是赞扬你。”
“我是说画里的人,你觉得画里的人怎么样?”他急切迅速的问。
“人?是我认识的人吗?”
爱德华注视着我的眼睛,半响后摇摇头,声音有点低落:“不,那是我画的幻想中的人物,你知道……”
“嘿!兄弟们,想不想趁没开学出去逛逛?”一个学生忽然高调打断了爱德华的声音。
“得了吧,被舍监抓到可不是好玩的。”有人说。
“怕什么,还没有正式开学呢,他没有理由处罚我们。”提议的学生名叫迈克彭斯,是个15岁的健壮少年,相貌俊美风流,只听他神秘兮兮的说:“我家的马车还没有回去,我带你们去逛逛菲尔德夫人的晚会怎么样?”
大多数学生都不知道菲尔德夫人的晚会是什么,只有几个心领神会的表现的跃跃欲试。
“带上我。”
“我也去。”
“马车装不下太多人,最多再两个。”迈克说。
“菲尔德夫人的晚会是什么地方?”我问爱德华。
爱德华起先没表现出兴趣,此时却盯着我看了半天,直到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了,他才移开眼神,对迈克说:“加上我和亚当。”
“好,满员,我们快点出发,晚了会被阻止离校。”迈克大臂一挥,像个统帅军队的将领,先一步踏出校舍。
“呃……我们也要去吗?”我问爱德华。
“我会照顾你的,不必担心。”他穿上厚重的黑色披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
我们一共7个少年挤在一辆四轮马车里,浩浩荡荡离开了学校。
有个胆小的学生问:“没关系吗?去那种地方。”
“胆小鬼就别上来,上来了还啰嗦什么。”迈克说:“放心吧,我不是第一次去了,只要付得起钱她们就招待。”
“需要付多少钱?那是高级妓院吧,我们会不会遇上熟人,万一被我父母知道就惨了。”
“是有点贵,过夜费是十英镑,而且没有介绍人进不去。不过大家都是去寻乐子的,谁还会和谁过不去,不会有人揭发我们的。”迈克信心十足的说。
“妓院!”我一字一顿的说,口气惊讶:“你们疯了吗?不怕染上高卢病吗?”
那是一种致命的传染病,在娼馆妓寮中盛行,法国人到处传播这种病,他们称之为‘爱情病’,而英国人称‘高卢病’,讽刺这些下流没有节操的法国人。染上的人会浑身长满红疮,后来红疮化脓,渐渐溃烂全身,死的时候非常可怕。以前我在纺织厂当记录员时,工厂里一些喜欢在下等妓院和酒馆里厮混的男人就带着这种病,全都活不长,我对此甚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