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点了一筒烟火的江南哼了一声走到陆远身边,冲顾航的方向努努嘴说:“你看他们?你看看你!”
陆远很配合地抬起一条胳膊,把江南箍进去。江南窝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比起那边逊色太多,自己又钻了出来,气哼哼的对陆远说:“咱们怀里还少个小东西!要活的!”
陆远想,也许弄个孩子抱着也不错。他也四十多岁的人了,江南再小孩子脾气,也是奔过三的人,定下来这么多年,该要个小东西来分散一下精力。
顾航特意买的“摇钱树”终于升空,金色的烟花在空中旋了半圈,像是一株金色的树,然后烟花下落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极了铜板落地的声音。叶川等第二棵摇钱树升空的时候扭头冲顾航说:“你的钱没白花,还真是摇钱树。”
“是吧,遍洒黄金。”顾航心里苦得都能拧出胆汁了。这次若是已成定局,自己拼了这么多年得来的一切便都没有了,不仅如此,也许还要背债。他倒是不怕住小租房吃咸菜,就是想着家里顾伟国两口子为自己操心就难受,还有怀里这个呢,刚许了他多么好的生活,许了他忙完手里的就去荷兰领证赏薰衣草看风车,好嘛,一下子赔得连个结婚证都买不起了。
远处停着一辆黑轿车,烟火每次升空,车子里坐着的人便能清晰地看一次顾航。表情他看不清楚,但是他怀着叶川的手臂像烙铁,烙得他生疼。明天文件一下来,顾航就该能明白什么叫一夜之间返璞归真,可是为什么心里也并不好受呢?
柯睿一只手摸上车窗,只一个拇指,便能把叶川的头全部挡住。如果那个人能用大拇指揩一下就消息不见该有多好?手指微微挪了挪,顾航的头也可以用一个拇指挡住。原来他也不是打不败的,也和所有生意人一样,随时都可能钻了圈套所有基业付之一炬。
柯睿一直等到烟火放完,等到为数不多的人散去,顾航和叶川消失在黑暗里,然后看着他们出现在别墅旁边石子小路的路灯下,两人一狗,朦胧且美的不似真实。那是他曾经向往的生活,如今看到,反而更痛得难以呼吸。
这是个死局。
上面的通知一下来,地皮掉价比当初涨价的速度还要快,顾航坐在椭圆会议桌尽头,看着下面的大小经理们绕着拇指久久不语。也是,谁也没本事扭转局面,若不然也不会屈尊他之下,给一个高中没毕业的毛孩子打下手。可顾航突然发现自己他妈的养了一群吃白饭的,额角青筋就嚯嚯地跳。
刚才提议先停工放着的部门经理已经被顾航训成了孙子,此时一脸便秘相低着头等着散会。王文钊终于点了点桌子说:“先散了吧,回去都好好想想,这坎儿过不去,你们一个个也得扒层皮。”
几个部门经理如蒙大赦,抱着文件夹赶紧出了会议室。王文钊想了下说:“还只能放着,不然呢?盖出来房子除了回迁户应得的,谁还去买?白给盖了。”
“耽搁工期交不了房,违约金呢?工地包工头的工钱呢?他妈的地皮买到手两年不建再给你按个影响市容的帽子,到时候白菜价再还给政府?”顾航捶了下桌子说:“不是对你,别在意。”
“嗯。”王文钊舔舔嘴唇说:“我本来股份就少,这边全部融一下,家产也动不了太多。你不一样……要不要请顾叔……”
“不行!”顾航想起柯睿打的主意就恨得牙痒痒,“人家当初就打算把商场搞进去呢,恨不得我倾家荡产。我就是卖到没衣裳穿,也不能让他合意不是。”
王文钊张张嘴,叹口气没有再劝。他也没办法,把自己家卖光了也补不了这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