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狗是个脑筋灵活的,一见这样,就立刻道,刘三蛋和张元平时听他的话听习惯了,此时慌忙之下也来不及想,当下就搭了人墙送他上了墙头。
在上去的时候,孙二狗倒是想着要把自己的两个兄弟也拉过去的,但他见刘武刘文已经赶了过来,左邻右舍的灯好像也都亮了,当下也不敢迟疑,只叫道:“大哥三弟,从来的那边走,我在外面接应你们!”
他说着,就从墙头上跳了下去,下面虽有积雪,但在这仓皇下,他也崴了脚,只是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些了,当下就拖着自己的老残脚向外跑。
冬天寒冷,左邻右舍的人虽然听到了声音,好歹也要批件衣服,再穿上鞋跑出来,也就只能看到孙二狗的背影了。不过孙二狗虽然跑了,刘三蛋和张元却被留了下来,他们俩个送了孙二狗上去,虽然也想自己向上爬,但这时候两人都反应了过来,谁也不愿意再做踏脚的那个了,都一起向上爬,不过此时哪还能爬的上去?
刘武一个大步冲上去,就把刘三蛋拉了下来,刘文没有动手拉人,却将手中的门闩挥了出去,正打到张元的腿上。
这时候邻居也赶了过来:“大郎二郎,怎么了?怎么了?”
“有贼!”
刘文一边回答,一边不断的用木栓打张元的腿,只把张元打的嗷嗷叫,其实两人真打起来,每天只拿书本毛笔的刘文不见得是每日就想着怎么偷鸡摸狗的张元的对手,但张元第一心慌意乱,第二失了先手,再加上刘文手中还拿着木栓,他哪里还有还手之力?而刘武那边也差不多少,比起文弱书生型的刘文,刘武这个每日还在田间劳作的更有战斗力,挥舞着椅子直把刘三蛋打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郎二郎?”
门外有邻居叫喊,刘文一边应答,一边让张英拿钥匙开门,门一开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就冲了进来,七手八脚的,就把刘三蛋和张元按住捆上了,再之后就有人要去请里正,刘文道:“这个先不忙,哪位大哥帮个忙,先去请郎中。”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郑定辉也倒在地上,当下就有两人去抬他,又有人去请郎中,剩下的三四个,不等刘文说,就去架刘张二人,而这一离得近了,也就发现这两人的身份了:“这个不是刘三蛋吗?”
“这个是张元,我认识!邻村的!”
“那跑的那个一定是孙二狗了。”
“一定是!”
“那现在怎么办啊。”
不知道谁问了这么一句,当下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虽然这种事属于官府管,可是对于衙门,众人都有一种天生的畏惧,而且再怎么说,这也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所以一般都是由里正来处理,因为这里正也是他们刘家村大多数人的族长,可以说但凡姓刘的,在这里都归里正管。
一般的小错,里正会罚那人给被害的一方劳动几天,或赔点铜钱,而要严重一些呢,就有可能把他家的一部分地,判给另外一方,再严重一点的,甚至有可能被开出族谱。
刘三蛋过去没少做偷鸡摸狗的事,但大多都是偷人家田地或鸡舍猪窝里的东西,这当然也是偷,但性质却不怎么严重,现在偷到了房里,则是另一回事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晚上,他若是白天顺个鸡蛋什么的倒不算什么了。
这要换成别人,起码也是要陪另一方一些地的,更严重的,甚至有可能被真的送到县衙里,但是这次的这个是刘三蛋,现在里正的亲侄子……
“这事,还是要给里正说的吧。”
“是啊是啊,干脆就把刘三蛋送进去得了,我看里正也不见得……”
他们对刘三蛋都没好印象,过去是没机会,现在这么抓住了,就都想一劳永逸——先前他们就算知道一些事是刘三蛋做的,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找他对质,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么说着,当下就有人想去请里正,却被刘文拦着了:“这么天寒日冻的,路上又黑,还是明天早上再说吧。”
此时路上的确不好走,虽然也有人觉得这事应该趁热打铁,但他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也都应了,因郑定辉还昏迷着,刘文也有些担心,和众人寒暄了两句,就过去看他。
郑定辉虽然只是刘家的长工,但大家平时都没少从他这里获利,因此就跟他一起去了,只是一行人没一个懂医术的,看了也是白看,倒是刘文在现代的时候知道一些急救的办法,上去帮他解了领子的扣子,又让众人散开的远些,过了一会儿郎中来了,拽了一通文词,最后的中心意思就是郑定辉被敲了脑门,如果能醒就没问题,如果不能醒……就严重了,这话说的刘文直抽抽,觉得这和没说一个样子。
“那现在到底要如何?”
“老夫开两服药看看,不过家中最好熬一些参汤,帮他吊吊元气。”
一听这话,刘武的脸色就白了,他还记得,他爹当年,郎中就是这么说的,他们家,好像就是喝参汤喝败的,一根拇指粗的人参就要几两银子,那真是金山银山都不够喝的。
刘文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让刘武给郎中封银子。
待那郎中走了,左邻右舍的人也纷纷告辞,刘文亲自一一将他们送到门外,回过头就看到刘武有些凄惶的看着他:“哥,怎么办?”
刘文笑笑:“若我估计没错,也许不到天明,里正就要过来的,放心,没事的。”
“我不是在说刘三蛋,我是在说郑定辉,他、他……”
“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的。”他说完,见刘武的脸色还不怎么好看,就有些明白了,“怎么,你舍不得给他买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