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花有才道:“大郎,这个称呼……好像有点不太妥当啊。”
“唔,花叔这么一说,倒的确如此,那不如……就叫刘二?”
虽然这个称呼也不怎么好听,但有前面那个小二做铺垫,众人都觉得这个更好一些,不过也有那种事多的,对刘武这么说:“二郎,这么一来,可就是他成了刘家的老二了,将来分家时……那不都分的是你们的吗?”
对于这样的话,刘武一般的回应就是笑笑,不提这两年中他对郑定辉早就改观了不少,就说他这两次都为刘家受伤,他也觉得他是劳苦功高的,特别是这后一次,他听别人说了,若不是他挺身而出,那被刺的,可能就是自家大哥了,自己的大哥可不像郑定辉这么皮糙肉厚的,这被刺一刀难说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凭这个,他也会认这个兄弟的,更何况他们家的家产,一多半是自己大哥挣下的,一小半却是这郑定辉的功劳,若只是单凭他种田,现在连吃糠面都为难呢。
而且,在要将郑定辉过继过来的时候,刘文已经问过他和英儿了,他们当时都是同意了的,因此,若有人说的太过火了,他就瞪大眼道:“那要不,我就去问问二哥?”
他这话一出,那原本想说什么的自动就住口了,从去年开始,村中大多数人家的菜都指着郑定辉卖高价呢,要是这话传到他耳里,不是给自己找损失吗?
就这样,郑定辉就算是正式的过继到了刘家,人们见到他,虽然有时候还会忍不住叫小郑哥,但渐渐地也会叫他刘二或是刘二哥了。而在这差不多的时间,刘茶花也到了刘家做长工,和郑定辉当初不同,刘茶花是定了身份的,她醒后,刘文给她算了笔帐,她喝了十多天的参汤,一天按一两银子算,也是十两,刘家给她打一个对折,也是五两,刘文当时是这么和她说的:“五两其实不多,你若是想找其他工作,就去找其他的工作,若是不想,就在我这里做工,每日有六十文的工钱,一日六十文,十日六百文,不用三个月,这笔钱你也就能做到了,所以这个卖身契……你其实也是不用签的。”
听了这话,刘茶花有些发愣,沉默了好久,才道:“那我,可以在这里多做几日工吗?”
听她这么说,刘文笑了起来:“自然是可以的。”
“那我……还是签吧。”她说着,又低下头,然后才有些紧张的道,“我回去,也不知道要如何,我、我,我可以少要一些工钱,三十文,不二十文,十文就可以,我就想在这里做工……”
她这么一说,刘文倒有些不好接话了,其实他没想过要刘茶花的银子,要刘茶花的娘做保证和让刘茶花在这里做工,都是为了不开这个口子,他就想着走一走形式,就将这个事了解了,哪知道刘茶花却是这个态度,不过他再转念一想,也能想明白,刘茶花回去又能做什么?她和孙二狗呈诉了,虽说不是寡妇,也是和寡妇差不多的形式,她人在这村中又算是出挑的,以他们家的情况,回去后,不知道会招惹什么麻烦。
而到时候,她的父母八成是不会护着她的——不是他们不爱她,而是对于他们来说,很多事情,比她更重要。她和孙二狗当时好歹还是夫妻,这回去后,却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合适的,万一再遇到之前就有什么流言出来,以后就难办了,不过在他们这里,也有点问题,现在他们家虽也有请帮工,但都是临时性质的,家中的人还是他们四口,而他和郑定辉刘武又都是男子,英儿还有些年幼,加了一个她,对她对他们都不好。
“我什么都能做的,养鸡喂猪锄地,还有、还有捞鱼!我捞鱼也行的!”
见他不说话,刘茶花连忙道,又说自己别说十文了,五文两文也是可以的,她已经想清楚了,再回去,自己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她过去一心补贴娘家,就算是嫁给了孙二狗,也会不时的往娘家带一些东西,听到她大嫂怀孕,她连夜赶制棉袄棉裤,将自己精打细算省下来的白面送过去,为此还挨了孙二狗的一顿打。
她以前没觉得这有什么错,因为村中的闺女大多都是如此,娘家穷的话,总要帮着补贴一下娘家的,虽说别人的娘家都是给了若干嫁妆而她什么也没有,她也可以体谅家人。
但是,在这一次,她的家人,除了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和哥哥竟只来看过她一次,她的大嫂更是一次也没来,她到县城做呈诉的时候,她爹也是满脸的不愿意,只说是被她连累的才会进衙门。
在她整个的受伤时期,她的家人,没有一个说,要接她回去。她还是可以理解家里穷,日子难过,但是,她真的是无法再过那样的生活了。未来到底要怎么样,她还没有想,她只想着平平静静过自己的,至于是做长工,还是卖身为奴对她都不重要了。
刘文看着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心想若是在现代,这样的女子只要自尊自爱怎么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但在这古代,他对她无心,也不好做更多了。
所以刘文到最后还是和她签了卖身契,不过在过后不久就又买了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白天和英儿做伴,晚上则和她一个房间,因此虽有人想说什么,却也没什么好传,最多也就是展望一下未来,嘀咕一下将来。
而至此,刘家以前积累下来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因此在买猪苗的时候就有些不够,最后就只先买了四头猪养着,等到又卖了几次变蛋才又渐渐的添了六头。
刘家的鸡舍烧了那么一次之后,烧死烧伤了几十只鸡,还有十多只从此以后不会下蛋了,刘家就将那些不会下蛋的卖给了做鸡肉的,而那十多只烧伤的,则在那几天,都进了刘家人的肚子里,后来他们又将这几十只补齐了,这变蛋的手艺虽然传了出去,但他们家的变蛋还是不愁卖,这第一是因为他们家毕竟是第一家;第二则是因为刘文的龟毛性格,吃饭要用好看的碗,睡觉要用干净的床单,他们家养了这么多只鸡,但正院里却从来没有一点鸡屎,而这变蛋,他虽然变不出花来,也要弄的规规矩矩的,每一个都要求看起来薄厚差不多,没有毛刺。
一样的价格,这好看的,自然就更受欢迎一些。而因变蛋是从他们家学来的,其他几家也不好意思降价,因此五家的变蛋,还是他们家卖的最快,不过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显眼了。
等到秋天,莲藕又收了一批之后,村中开始有人想跟着学做莲藕,这时候,刘文就不说话了,他既不说这东西好做不好做,也不说愿不愿意让别人做,无论谁来问,都是说要应为即将到来的春闱做准备。
其实这时离春闱还有一段日子,不过以三年的时间来看,这时候也的确是到了该冲刺的时候了,因此别人也不好烦他,当然,旁敲侧击的从英儿刘武乃至郑定辉刘茶花那里打听都是免不了的,不过前三人是不说了,就是刘茶花,也从不多言。
她现在在刘家的日子过的很好,虽然她是和那个小丫头另开一桌的,但也是刘家人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现在日子好了,刘文也不要求顿顿有肉了,却也是食不厌精的标准,那些饭菜的做法,她以前想都没想到过,现在却能经常的吃到。刘家的活儿虽然多,但一天最多也不过六个时辰,每月还有两日的假日,这不说嫁人之后,就算是做姑娘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清闲、舒服过,她虽对未来没有什么期望,却也不想再过那种苦日子了。
而至于那个叫青儿的小丫头,则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35章
倒不是刘家对青儿有什么防范之心,毕竟青儿也是卖身过来的,说的严重一点,生死大权都在刘家的手里,若刘家有心,不说打杀了她,起码随时可以把她卖到青楼里。
而青儿不知道,则是因为她白天都是跟在英儿身边的,刘文从来没有让女孩子做工的习惯,打络子做糕点也就罢了,下地这种活是绝对不会让英儿做的,因此青儿跟在英儿身边,也就是帮着打些络子,尝试着做点新鲜的糕点,过去这些糕点大多是刘文想到在现代吃了什么什么,然后大概的说个方向让英儿试验的,英儿做的多了,对这些倒真有了兴趣,因此现在不用刘文说,也会自己做着玩。
现在家中条件好了,不说白面,就是绿豆面玉米面白米粉也都是需要就能买来的,至于做糕点要用的白糖、饴糖、蜂蜜自然也不会缺,这些东西再配上各种果脯,做出来的点心,那是真的要比铺子里卖的更好,只是刘文还有点遗憾,不是遗憾英儿的手艺不好,而是遗憾没有奶油,他并不是西方文化的拥护者,也没什么小资情调,不过关于点心这一点,也是要承认,有奶油的,是的确要比没有奶油的口感更好的,为此,他还在寻思,是不是要再买一头奶牛。
只是他来到这村里这么久,黄牛见过不少,却没见到过印象中的黑白牛,由此刘文不得不怀疑,这中国没发展出奶制品,不是因为中国人没想到,而是因为没有这条件?
刘文对此没有过研究,也不知道这黄牛的奶是不是能喝的——喝是应该可以的,毕竟如果不能喝,那黄牛就绝种了,但是牛可以喝,不见得人也能喝,起码口感的问题还是很难说的,因此这养牛的计划,他也就没有马上实施,只是在有机会的时候接了一碗牛奶,让郑定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