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篱早上起来后就自己洗漱了,然后把头发梳顺,用根发带绑起来,虽然董武教过他几次了,但他对于编辫子还是有些苦手,每次必等董武给他把头发编起来,不然他就只能这样将头发随意一捆了事。

虽然宋篱很想将头发剪掉,这样就能够回复以前的那种清爽舒适状态,不过想到要是他这样做了,虽然得了一时的舒适,但他必然一辈子都会为他的这种任性妄为而负责任,所以,他只能忍受这头长发,并且渐渐形成习惯。

宋篱将头发绑好后又就着铜镜好好看了看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结的痂有一部分掉了,还有一部分没有掉,不过也要掉了,伤处边上的一圈明显是新长出的嫩红的肉。

看着这个痕迹,他想,这个疤痕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消掉吧,不过,这样也好,这个伤疤是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留下的纪念,也代表了他的新生。

对于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宋篱始终是抱有一种愧疚和怜惜的,毕竟,是他占有了原主人的身体,而且这个孩子本身还小,是值得他的怜惜和爱护的。

董武为宋篱留了早饭,放在灶上用大大的竹制锅盖盖起来,里面是蒸米糕,还有稀饭和切好的泡咸菜,然后还有一只煮熟的咸鸭蛋。

宋篱去到厨房,开始吃早饭,他的胃口小,一碗稀饭,一只咸鸭蛋,然后吃一点泡咸菜,吃一个小小的米糕就已经非常饱了。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高了,因这房子坐北朝南,厨房窗牖撑起来开着,阳光照进厨房里来,在地上映出一块明亮的印记。

看着窗户和窗外的景象,吃着早饭的宋篱觉得挺恍惚的,毕竟之前还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现在他已经坐在古代的一户农家厨房里吃简单却美味的早餐。

一切想来都恍如隔世,如同梦境一般,但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手里的碗和米粥是真实的,吃进嘴里味道非常好的咸鸭蛋也是真实的,房梁上挂着的大蒜和串起来的辣椒以及腊肉是真实的,通过窗户照进来的温暖的阳光是真实的,以及院落里的竹篾水井水缸和桃树都是真实的……

宋篱不是哲学家,也不是科学家,甚至更不是灵学家,他觉得他为什么死了会投生在这个新身体上并不是他应该去探究和思考的问题,他只要好好地活下去就行了,更何况,他现在还和一个非常好的人生活在一起呢。

宋篱吃了早饭就把碗洗了,把锅灶收拾好。

然后把换下的脏衣服收起来,拿到院子里去准备洗衣服。

他之前是没有洗过衣服的,大部分时间是李婆婆在洗,有时候董武也自己洗衣服。

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好好学学洗衣服为好,不然总是在家里无所事事也太不好了。

他的衣服都是料子很柔软的,虽然是女子的衣服,但是也是样式大方的那种,颜色也是很朴素的,并没有花花绿绿,想来董武也不喜欢太过艳丽的衣服,所以就没给他制备艳丽的衣服。

宋篱穿着古代的女装倒没有觉得很难受,毕竟,这个时代的富贵人家的男子大家不是都穿长长的衣衫吗,那个样子在宋篱的认知上也和裙子差不多了,而且宋篱以前在大学里多次出演过情景剧,每次都被拉去男女反串,他对此已经很具免疫力了。

而董武的衣服料子就要粗糙很多,而且他的衣服只干净一些的在家里洗,太脏的就要端到河里去洗,不然会洗不干净。

宋篱将洗衣服的木盆在井边放好,又放好搓衣板,然后好不容易从水井里打了半桶水上来倒进木盆里,又打了半桶上来,这才开始洗衣。

他学着李婆婆的样子,用皂角磨出泡沫来用来洗衣,才将自己的两件衣服搓好,他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真不知道洗衣服也这么累人,心想平时看李婆婆洗衣服非常容易的,怎么轮到自己来就这样累了。

他于是只好把搓好的衣服放一边的小木盆里,将还没洗的放进洗衣盆里泡着,准备先干点轻活,然后再来洗衣服。

宋篱开始打扫房间,将屋子扫了一遍,又开始擦拭家具,正擦着隔间里放董武父母牌位的案桌,他就听到院子门被打开的声音,走到窗户边去看,看到果真是董武回来了,他飞快地跑出去,毕竟董武说了他上午回来就熬草药让他洗澡洗头,他一心惦记这事呢。

“你回来了?”宋篱高兴地跑到门口朝他打招呼,在门槛上一绊差点摔倒,虽然因为他动作灵活将门框抓住了,但人还是摔着跪倒在了地上,好在没有将额头磕到。

董武看他摔倒,一声惊呼跑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宋篱磕到了腿上的软筋一时没有力气,他的手攀在董武的胳膊上,眉头皱起来,异常懊恼地道,“居然摔倒了!”

董武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放到堂屋里的椅子上去坐下,半跪在地上手捞起他的裙子,然后又捞起他的裤腿查看被磕到的膝盖,左边膝盖上擦破了点皮,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红红的一块,右边的膝盖倒没事。

宋篱看他这么着急自己,非常窘迫地说道,“没事儿,谁不会有个磕碰。”

董武眉头皱起来,道,“哪有你这么不小心的,在自家门口也摔跤。”

宋篱不以为意,他以前可没走过有门槛的门,现在家里有这么高的门槛,每次都得小心翼翼的,不仅有时候会注意不到门槛,很多时候还会忘了捞裙摆而被绊到,在自家门口摔跤完全是可能的。

宋篱正准备提醒董武熬药草让他洗澡洗头的事,抬起头来居然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是一个挺高大的男人,只是这个男人背对着屋子,似乎是不好意思进来的样子。

宋篱马上对董武道,“董武,有客人吗?”

董武这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将宋篱的裤腿和裙摆都放下去,又对门口的人道,“吴兄,拙荆腿上受了点伤,我且给他看一看伤,你自己先坐,真是怠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