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和宋篱回屋的时候,杜氏盯着宋篱的头发看了好一阵,宋篱被她看得不自在,问道,“舅母,有什么不妥么?”
杜氏笑道,“倒没什么不妥,你这头头发真是不错,只是没根像样的簪子,也少了点配饰,连耳环董武也不曾给你买过么?你到我房里来,我给你找几样东西你试试。”
宋篱想说不用了,但又知拒绝不过,只得跟着她去了。
杜氏的卧房就是刚才用饭的房间的里间,她拉着宋篱在梳妆台前坐了,又拿了一只盒子出来,里面装着几样东西,都是用布小心包起来的,杜氏拿了一只鎏金的簪子出来,把宋篱头上的木簪抽出来插上去,簪子的确挺好看,只是这簪子用得有点久了,加上又不是真金的,故而颜色发暗,并不让杜氏满意,连试了好几支她都摇头,于是还是给宋篱插上他最开始用的木簪。
杜氏自然是有些首饰资本的,不过,那些特好的自然不会搬出来,毕竟,那些首饰已经算是一个女人的私房钱了,哪个女人会把私房钱都拿出来给人看呢。
之后找耳环给宋篱戴也是,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觉得不满意,只得作罢了。
宋篱自己也曾觉得奇怪过,这个身体虽然是男儿身,但耳朵上却是有耳洞的,想来是小时候被当成女孩子养过,故而有扎耳洞上去。但是他对于在耳朵上戴耳环却实在无好感,现在杜氏不让他戴了正好。
也不能说杜氏搬出来的那些首饰不好,只因宋篱皮肤太好,羊脂白玉一般,又白又嫩,因为病好了还泛着一丝红润的光泽,耳朵尤其漂亮,那些耳环戴上去全都显得黯然失色,没有一样可见人的。
发簪也是这样,拿在手上看着还行,插在那乌黑柔亮的头发上马上就觉得这里也不够好,那里也不够好,还不如让他簪上一只木簪来得自然。
杜氏只得叹了口气,道,“我这几年也没置办过首饰了,这些都是些老东西,颜色都不行了,明天你和我去铺子里看看,有好的给你置一套,要去杜府里见人,总不能太寒酸了。”
宋篱既不想去置办什么首饰,又不想去杜府,便说道,“舅母,我看就算了吧!董武现在要买地也没剩钱,我还买这些东西,多不好。”
舅母没想到他这么懂事,知道节俭持家,马上道,“这个自然不要你们的钱,你和武郎成亲,你又没爹没娘的,自然没带嫁妆,董武亲爹亲娘也去世了,就我们这做舅舅舅母的,自然要帮衬着,给你置一套首饰这个钱,我们自然要给你出。”
宋篱赶紧道,“舅母,真不用这么浪费了。你送的镯子给我已经是重礼了。”
杜氏捞起宋篱的手起来看,袖子下面的手腕白嫩细腻,漂亮得让人惊叹,不过,上面并没有她送他的那一只镯子。
宋篱知道她在看什么,宋篱以前手上除了戴过手表可没戴过其他东西,很不习惯在手腕上戴一只镯子,不仅不方便还别扭,自然在杜氏送他之后就取下来了,担心杜氏怪罪,于是此时只好解释道,“那只镯子那么贵重,我怕戴着会不小心磕碰坏了,就包起来收起来了。”
杜氏心想宋篱可真是个懂事又可心的人,不由得心早软成一滩水了,简直就要去把自己压箱底藏起来的私房首饰拿出来让他挑两样,但还是压下去了,握着宋篱的手拍了拍,道,“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该戴着还是戴着吧!既然说了要送你一套首饰,自然是要送的,看这天色,明天估摸着会晴一晴,你就和我去铺子里看一套去。”
宋篱还想拒绝,杜氏却已经让他回屋去洗漱休息了。
宋篱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往回走。
洗漱之后,时间还早,自然是不容易睡着的,所幸吴雪珍留下的书和文房四宝还在他的屋子里桌上,便坐下练起毛笔字来,他小时候也有经常练字,故而写得也并不是差得无法见人,比吴雪珍的要好不少。
写着字,不由得又想起董武来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窑云县,看田地看得怎么样了,吃得好不好,在哪里睡觉,能不能睡好之类。
然后字也是一个也写不下去了,只坐着发呆,一直到身子冷了才反应过来,吹熄了灯爬上床去。
以前非常向往一个人睡一张床的,现在真是一个人睡一张床了,他却又睡不着了,总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甚至连心里似乎也缺了东西。
晚上雨停了,外面的蟋蟀又叫了起来,吱吱吱吱地,在夜里非常地响亮。
宋篱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那种明明白白的思念,即使他想不去弄明白也已经不行了。
第二天早饭也是去舅母那边吃的,付婶儿给宋篱梳了头发,直夸他的头发好,然后又说起养发的心得来,“吃黑芝麻对头发好,夫人现在也经常吃黑芝麻,你看她头发就很不错吧!”
宋篱附和了两声,她又道,“我还听说呀,那些真正富贵的人家里,太太姑娘们都用黑珍珠来着,那可是好东西,要好多钱才能买一颗呢。”
宋篱又只得再附和了两声,总算是把头发梳好了,赶紧离了付婶儿去吃早饭去了。
宋篱非常希望杜氏已经忘了要带他出门看首饰的事情,不过显然他的愿望不能实现,吃了饭杜氏吩咐了家里下人一些事情,就说起一起出门的事情了。
吴雪珍也拉着杜氏的手道,“娘,我也要去。”
于是,宋篱只得跟着一起出了门。
这天果真停了雨,太阳还从云里钻出来了,耀眼的光亮照耀着整个大地,似乎任何地方都明亮起来了。
整个珉阳县县城不仅格局设计地很得当,甚至其排水系统也很不错,在大街两边有排水沟,沟里流着清澈的水,一直流进珉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