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和特长,难道去给别人家当仆人,洗衣做饭?他无论如何不愿意去做这个。
盯着手里的书,他才想到自己倒是可以去衙门里谋个文书之类的活干。而且又有吴锦文这条路子可走,要是自己真要去干,说不得吴锦文是会看在董武面子上帮自己这个忙的。
不过,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董武不会愿意让他出去谋事;更甚者,他是个女人的身份,哪里能够谋得到这些事情呢。
宋篱不由自主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他想走出这个桎囿,却又被各种问题困着走不出去。
也许,他还是缺乏那种孤注一掷的气魄,以及去开拓一片新天地的勇气。
他想到自己最初的时候为什么会同意扮女人给董武当妻子,以至于现在陷入其中不能出来。
又想到要是自己继续如此把自己囚在一方小院,以后要走出去自会更加艰难。
梁云连那些嘲讽他的恶毒的话又响在了他的耳边,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的模样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他想,这是他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即使是需要拿出一把刀砍断和以前的这些联系,变得血肉模糊;以后的生活衣食无着,受冻挨饿,他也必须坚定地作出决定,并且去完成了。
不是他辜负了董武,是董武背叛了他。
也是董武在他本来摇摆不定的思想上踢了最后一脚,让他在疼痛里不得不更清楚地看清事实。
人们很多时候是瞻前顾后的,不到被伤得实在没有办法,不会真正明白当断即断的道理。
但是,也许不被逼到这种地步才作出决定,以后后悔的时候,总会再给自己找些借口,想到若是当初没有那样……
不过,有时候有时间来找这些借口,还不如多多努力来改善现状。
宋篱正想着走吴锦文的路子找工作的时候,没想到小方就进来说吴大人来看望他了,带了不少礼物来。
小方是很喜欢吴锦文的,且不说她对于当官的都很敬怕,更何况吴锦文是一个大家都说好的好官,所以她就对吴锦文更多了敬重与仰慕之情。
一个大男人来看她家夫人,她也没想到应该让吴锦文避嫌不要进内室。
吴锦文以前是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的,但这次他的确是脚步一踏,就走进宋篱在的卧室里去了。
也许,他心里或者是把宋篱当成了自己可以跨出那条线的人,或者是把宋篱当成了对等的男性在看。不过,前一种可能性更高吧。
洪水退下去,天气又在渐渐变热,宋篱只穿着一件内衣和一件白色里衣,身上盖着薄被,手里握着一本略薄的书。
脸色很白,鸦翅一般的长睫毛衬得那双不大精神的眼睛,显出些可怜来。
吴锦文见他这个样子,就心疼起来,在床边不远的椅子上坐下来,道,“怎么就又病了,精神也这么不好。”
宋篱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道,“也没什么不好,其实出门走走也行的。不过董武不让我出门,说在家休养着才好。”
对于这一点,宋篱在董武面前不说,心里却是有很大怨言的,董武总是把他限制在家里,宋篱想出门的时候也不行,虽然他大多时候是自己不愿出门。
这几天邻里间也不少人来看他,大多是对他抱有同情的,认为董武在外有了外室他很可怜,劝他不要太气,自己身子要紧,还说毕竟现在哪个有点钱的男人不养个外室呢,只要不威胁他在家里的地位就行了,这种事情,还是心平气和对待地好,把自己气病了才叫真真不划算,要是他出事了,还不是便宜了外面的那个狐狸精。
宋篱听到邻里婆媳的这些言语,心里只更加难受,后来就直接让小方谢绝别人来探望了。
因此,想要离开这个家的想法也更深刻。
吴锦文听宋篱这种略微抱怨的言语,就又说道,“精神好些,多出门走走也是好的。不过,你身子一直不大好,能好好养着的时候还是要养着。”
这时候小方端了茶水来给吴锦文,听吴锦文这样说,就插了一句话,道,“夫人前两天都咳血了,现在才好些。我家爷怎么能够放心让他出去。还是躺床上好些。”
听闻宋篱咳血,吴锦文就吃了一惊,毕竟这可不是简单的病况了,眉头也皱了起来,一向处事不惊的他几乎想站起来到宋篱身边去握住他的手,但也压制住了这种冲动,只坐着,苦口婆心地道,“宋篱,你这个样子不行。咳血可不是简单的病,你以后别再因为一点小事就忧虑心焦,什么都要看开一点。差什么养身的药,就让人到我府上去拿,即使我府上没有的,也可以找到别的方法得到。你的身子要紧,总是要好好养着才行。”
看大家如此关心自己,宋篱也很感动,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用如此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