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仍旧是一脸迷茫:“怎么不擦了?”
游青忽然觉得呼吸有些沉,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到他略显干涩苍白的唇上,再一抬眼对上他水润却清澈的眸子,猛地清醒,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给他擦起来:“没什么。”
将一切收拾妥当,游青嘱咐白黎不要出来吹风,见他乖乖点头应下才出门赶往县令家中。
白黎原本是想着隐了身形偷偷在后面跟着的,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要冒这个险比较好,万一当真受凉伤寒加重,游青必定要责怪自己不听话,来来去去地踌躇半天,最后还是认命地在被窝里躺着了。
县令大人姓陈,年近四十、五官中等,身形却有些难看,腆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沉沉地响,见到游青时笑得眼睛眯成了两道缝,两撇胡须也跟着悠悠地颤,热络非常。
游青这也是头一回见到县令,虽不爱以貌取人,可看着他满脸的横肉还是有些不舒服,只好微微撇开视线,从袖中掏出一卷画轴,不卑不亢地温声道:“小生见过大人,来得匆忙家中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好自己画了一幅山水图,聊表心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县令哈哈大笑,连忙接过画卷:“贤侄说的哪里话,早就听闻你丹青了得,老夫求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呦,快快快,进来坐!”说着便拉着游青入了席,随后掀起衣摆在他临近的凳子上坐下。
游青见这县令对自己热情得有些过头,不由心存疑虑,不动声色地朝他打量了一眼。
县令似乎十分高兴,红光满面地吩咐身后的下人布菜,又对着游青感慨道:“贤侄中了举人,可是为咱们这穷乡僻壤争了很大的脸面呐!”
“托大人洪福。”。
“哈哈哈!不知贤侄接下来作何打算呐?可是要去参加会试?”
“正是。”
“不错不错!青年才俊着实令人赞叹!”
“……”游青面带微笑,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毫无意义的话。
县令却毫不在意他的沉默,扬声道:“上酒!”
。
一阵环佩轻响、香风扑鼻,门帘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一道柔柔的嗓音:“父亲。”
县令转头乐呵呵地招手:“女儿啊,快来见过游公子!”
陈素素小碎步走到游青身侧,将酒壶轻轻放在桌上,对着他含情脉脉地盈盈一拜:“素素见过游公子!”
游青连忙站起来侧身让开:“陈姑娘客气!”一抬头却愣住了。
这陈素素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在市集上买字画的那位姑娘。
游青不是傻子,若在以前,恐怕当下的情况还是会弄不明白,可自从上次媒婆说亲一事之后,他便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此时对县令的用意虽没有十成把握,却少说也有七成。
县令招呼着他重新坐下,又让陈素素给他们斟酒,随即便让她坐在了游青身旁的凳子上。
游青眼中顿生冷意,一刻都不愿多待,却碍于身份不得不耐着性子坐着。
县令招呼他喝酒吃菜,眉开眼笑地与他闲聊了一会儿,便直接切入正题:“贤侄仪表不凡、学问出众,至今却孑然一身,可惜可惜啊……不知贤侄可曾想过何时娶妻?”
游青心中有些不耐烦,面上却仍是微笑着,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曾。”
“哈哈哈哈!男儿志向远大是好事,不过成家、立业,二者不可缺其一啊!”
游青微微一笑,并不开口。
县令抹了抹右侧的一撇胡须:“贤侄这么说,那便是尚未有中意的女子咯?不如老夫将小女许配给你如何?。
陈素素面颊微红,朝游青瞥了一眼。
游青笑道:“小生家境贫寒,不敢高攀。”
“唉……说的哪里话!家境乃身外之物,贤侄龙章凤姿,小女嫁给你可是一点都不委屈啊!”
游青觉得有些头疼,终究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心中一阵不耐烦,语气便仍不住有些生硬:“小生未曾考虑过亲事,还请大人收回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