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贲、李斯喜是因他们终于可以结束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上交手里的工作好好休息,可这不代表其他人同样也这样想。例如那些一直惦记秦王宝座的人,他们最希望的可是嬴政和扶苏一辈子回不来。
皇帝出宫多月如今终于回来,宫中按例举行接风宴,文武百官全部出席。就在扶苏洗完澡吃饱饭躺在久违的被窝里打呼呼时,从他这里离开的赵高已经抱着所有家当跪在寝宫里朝嬴政认错。
按照扶苏的意思赵高先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招了,然后哭冤,接着把自己收得钱全都拿出来表明自己一个铜板都没敢用,请嬴政做主。
内侍嬴政身边有的是,可深得自己心意的内侍却只有一个。内侍们无儿无女,平日里乘机捞些后宫娘娘、朝上大臣等给的财物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在钱财方面,对赵高的事嬴政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这次陇西的事情他竟也牵扯进去收了钱。
“你为他们做了什么?”嬴政坐在上座看着跪在下面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赵高。
“丞……丞相……说……说有份来自陇西的奏简呈错希望拿回了,可不合规矩所以……皇上您再给奴次机会……”
每一个牵扯进陇西案子里的人嬴政都不想翻过,可对赵高不得不说嬴政是有一些心软,再怎么说赵高和其他人还是有些不同。
“念在你已知错又交出所有赃物死罪可饶,你身为朕身边近臣却明知故犯,因此这罚是自然地。陇西一事朕已经交给大皇子和廷尉李斯处理,至于怎么罚,罚什么只看他们怎么判。”
听说这次案子扶苏是主审赵高放下心来,他看得出这人并不想要自己的命,而敲打的意思跟多,不然也不会让他上这里请一道‘不死’的旨意。
“奴领罪,奴这就去向大皇子领罪。”
向扶苏领罪而不是像廷尉李斯领罪嬴政眼神闪了闪,开口道:“不急,到时他们自会找你,再说你不是刚从大皇子那里回来。”站起身嬴政走下,越过赵高叫进守在殿外的宫娥侍候自己沐浴。
跪在地上赵高呆住,然后苦笑起来。
……
大秦帝王的接风宴谁敢不来,宫中皇子朝上各臣全都盛装出席,歌功颂词不绝于耳,整个晚上嬴政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吾皇圣明’,而扶苏这晚收到得最多的礼物却是来自四面八方充满‘厌恨’的视线,这令扶苏觉得自己与嬴政之间的待遇相差太多。
宴会进行到中段,后宫的娘娘们和公主相继离席,把会场留给男人们。
除了年纪较小的皇子要回宫睡觉外十二岁以上的皇子都分坐两侧,表面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每个人却都各有心思。
整个宴会上也只有一个人是为了吃而来,宴会一开始埋头就吃,从头至尾不说一句话,这人就坐在嬴政左下手边的扶苏。
在众人喝得正酣时丞相王绾这时举着酒杯站起来。“陛下,大秦一统天下多时,百姓安居,风调雨顺,那些意图颠覆大秦统治的余孽也相继铲除,如今也是该封王的时候了。”
王绾的话音一落刚刚还人热闹的大殿马上安静下来,无人再敢说一句话。两边的皇子表情也各有不同,有的垂头不语,有的眼露狂喜,也有几个面无表情,但攥紧微颤的拳头则证明着他们此时内心的激动。
一直注意李斯的王绾见这人要站起反驳自己的话,他马上继续对上座的嬴政说道:“燕、齐、楚等国土地处偏远,如不封王镇守很难统治,所以臣建议立诸皇子为王镇守偏远之地。”
天下一统再不分封制,而是在全国范围内施行郡县制,这是李斯提出的想法,为此他得罪了不少皇子氏族。但李斯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做发事对的,听见王绾这样说他立刻就要站起身反驳。
受分封的诸皇子的后代因各自为政长久不见,很有可能时间长了因血缘关系的疏远而相互发动战争,到时又将民不聊生血流成河。而施行郡县制后县令、郡守都有皇帝认命,不能世袭。因此不再存在为了土地、权利而相互发动战争的可能。
郡县制有效地使君王加强了中央集权,有利于政治安定和经济发展。
郡县制是皇帝制度的政治基础,嬴政执行郡县制不只是为了避免分裂,更重要的是为最大行使皇帝的权利。如果实行分封制,皇帝的权利就会受到封君的制约同时也会被削弱王权。然郡县制则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只有皇帝一人才能拥有绝对权力——天下只有一个政权,一个天子。
这个道理嬴政清楚,所以他才支持李斯的主张。不过这一点其他人也知道,但他们更看重的却是自己的利益,至于大秦将来如何并不是他们在意的。
朝上的利益关系本就相连相扣,虽未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也能份上一杯羹。再加上王绾是老臣,同朝为官者被他提携的也有不少,相比没身份没背景的李斯这些老油条怎会不知此时该向着谁。
于是当嬴政把这个提议直接拿出廷议后,大殿上得出的结论几乎是呈一边倒地支持王绾‘分封诸子’的建议,特别是那些也有外孙或外甥是皇子的大臣更加积极。此刻李斯可谓是一人抵抗众人,孤军奋战。
“陛下,从夏、商两朝开始分封诸子为王就是传统,此乃圣贤之表率,哪里有把天下富庶之地交给不相关之人管理,却把血亲置之不理。这些皇子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怎是那些外人可以比拟,还望陛下仿效圣贤。”
王绾的强词夺理听得李斯牙痒痒,正当他要开口反驳回去时竟见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丞相你这是说父王不圣贤,比不过那些亡国之君?”一直不声不响低头啃骨头,快要被人遗忘存在的扶苏突然开口。“如果按丞相这么说,那一开始你那些赞颂之词都不是诚心说得而是虚伪的敷衍喽!这可是欺君大罪,《秦律》上怎么说来着,轻者贬奴流放,重者……”
还不等扶苏把话说完王绾连忙白着脸跪在地上磕头,老泪纵横道:“陛下臣冤枉,望陛下为臣做主,还臣一个公道……呜呜呜……大皇子怎么可这样颠倒是非黑白……”
看样哭得好似有多大冤情的王绾,详装不悦的嬴政转过头对正在擦手的扶苏严厉道:“苏儿怎可这样对王丞相不敬,即便是玩笑话也说不得。”眼中带笑,嬴政几句话就把王绾口中的‘冤枉’判定为扶苏的‘玩笑’。
小样好真说哭就哭,不去拍琼瑶大妈的戏都对不起这眼泪收放自如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