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狗屁不通的千万别结婚理论,咱们现在别说考虑结婚,连合适的对象都没有梁声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至于这回来的路上被车大灯提醒,停下来救那两个小孩这事,对于今晚的梁声而言,也真的纯属意外和巧合。
而此刻,不远处那原本老神在在站着,同时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前方的高瘦男人似乎也注意到身后有人过来了。
等一转头,见是对方。
这俩名义上,一个月前都各自自作主张跑到这种地方来,还拖到今晚才意外撞上的哥俩儿这才隔着好些远就这么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不得不说,着实是有点微妙。
事实上,方才他们俩在急救室门口冷不丁认出对方的那一刻,才是真的一瞬间谁心里都没想到。
当下两人都面面相觑,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但因为当时还急着救两个孩子,所以即便是每个人看上去都兵荒马乱的,他们也没耽误正事。
不过说起这一个多月来,大的一直认为自小都不叛逆的弟弟在学校好好读书,年轻的这个也一直以为他在他省工作还没回来,谁想竟是一直都在彼此不远的地方,却不完全不知情。
“都忙完了?”
到底是多年来的亲哥俩,不可能说这种情况下海故意装不认识。
方才一个人站在住院部楼下就已经兀自往首都打了好几个电话的梁老板也口气挺平地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这人自打十年前开始做买卖以来,不管是做大做小,都是见人带笑,一副总在心里盘算着的狡诈样子,但这会儿,他是真一点都笑不出来。
都快一个月了,清华那边发生的事他竟然刚刚才知道。
休学,处分,因为帮助他人作弊才被一个单独管学生的破外聘单位赶走的。
这些乱七八糟,听上去简直是用来故意糟蹋人格的词放在他这里,他肯定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但偏偏这意外听上去还挺魔幻现实主义的事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刚刚自己的秘书在电话里大致把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复述给他听的时,他有一瞬间多年不显的火气都直接窜上来了,一肚子脏话都差点没直接脱口而出。
但一想到这还是在千里之外的嵊泗县,自己暂时也没空回首都去收拾有些人。
加上有个人这会儿也没下来,咱们太阳穴依旧跳个不跳的梁大老板这才回头看了眼楼上依旧不见人下来的住院部,又压着自己胸口的浊气缓缓来了句。
“……你先去忙,我来问问他。”
“……”
“另外,你先别挑明白是我让你问的,就先去教育局打听打听,那个还能管着学生学籍的外聘单位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大学里什么时候多了这种单位,帮我好好问清楚,谁是管事的,上头又有谁,是谁这么大面子,把自己直接当警察了,什么都没问就让一个没毕业的随随便便离校的,都给问清楚,快去。”
“……”
这番话说到后面,梁生心里还是不太舒坦。
但显然,他现在心里这火气也不是冲着别人的,就是完全冲着自己的。
毕竟一个人跑去香港又断了联系这事首先是他自己先干出来的,之后那些乌七八糟的找上门也就怪不了其他人。
所以左思右想之后,心里既心烦,又解不开的梁老板还是没把这情绪扩散的很大,而是一边在住院部楼下琢磨着这一个月事情发生后梁声到底是怎么过的,一边和墙上那个安全套机大眼瞪小眼。
而就在这个当口,身后突然有动静了。
他一转身,刚好又看见了一次对面站着的青年身上此刻那身破破旧旧,口袋里还揣着缴费单子的夏季厂工实习服。
见状,顿时心里头给堵得差点没话说了。
十多年前就已经热衷于借着做小买卖,买外贸服装赶时髦的梁老板都已经一把岁数了,竟然还要看人这么糟蹋人还真是有气没处撒,可许久,他还是努力放缓语气来了句。
——“都忙完了?”
这话,不得不说,问的他自己都觉得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