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默默掩面,尴尬地笑道:“小兄弟,别跟我装傻,你自己说的,我不会泄露的,你放心,我自己的儿子出柜的时候,我不理解,这些年慢慢才明白他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每一个gay在我眼里都像儿子一样,喜欢男人没什么稀奇,自己过得好就可以。”
岳云反应过来了,原来现代也有断袖啊。可是这里面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人以为自己和孟怀是断袖?他们俩像么?这时门口一个低沉的男声叫:“爸。”
一席深色的制服,从肩章腰带到短靴一应俱全,男人嗓音低沉带着磁性,走过来对杨教授说:“他是第一例吗?”
杨云膺?是杨教授的儿子,岳云怎么觉得,刚才杨教授说了些奇怪的东西,他没记错吧。出柜是啥?算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杨教授花白的头发滑得站不住虱子,但是说话的神态精力旺盛得很。他一副恨不得把孟怀从里到外扒开看的模样。“他的确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一例被丧尸直接接触过血却没有感染的例子。这不是普通的淋巴体,这是针对病毒的t系列特别编码的蛋白质,抗体在血液中数量不多,但是可以自动合成,而且据检测在病毒最猖狂的时候合成得最多。”杨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们怀疑他是‘那种人’。”
岳云竖起耳朵听,那种人是什么人?
可杨教授并没有进一步解释,显然杨云膺熟悉这个概念。他不禁皱了眉头说:“那好吧,如果真是,你们去研究可得小心。要是‘那个’反噬了……”
“所以你看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能确保安全。”
“派人守着是最好的,我找个专业……”杨云膺转头一看,嘴角上挑,显然已经有了最佳人选。
岳云虽然不明白什么概念,但是守护孟怀,义不容辞。
基地深处有条走廊,一直纵深向下,到了几乎是好几公里深的地方。白色制服的人把孟怀放在担架上,一直运到尽头的一个房间中。房间内有个巨大的类似太空舱的胶囊状容器,以杨教授为首的白大褂们把孟怀塞进去,启动仪器,在头部露出一块玻璃可以看见脸,其他各部分都是铝合金材料封闭着的。容器的顶端是马蹄形的灯罩,不断变化着闪烁灯光,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响。
“这是什么东西?”岳云很奇怪。
仪器的一端连着几根粗黑的电线,末端接在一个电子板上,杨教授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所谓的数据,没空理会岳云,其他给他打下手的医务人员也看着仪器的各部分读数,各司其责,很有默契,像是对这个很熟悉。
杨教授的声音颤抖起来:“这是,进化……”
胶囊顶端马蹄形的灯光忽然爆闪起来,发出凄厉的声音。
“呜——————————”
杨教授手里的电子板变得一片雪花,仪器板上的读数在疯狂地突破极限。工作人员全都停止了记录。胶囊舱大力震动起来,孟怀从玻璃处能看到的脸显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他猛地睁开眼睛,似乎在嘶吼,嘴无声地张得老大。整个太空舱发出耀眼的电火花,仪器滋滋作响,一串放射电流像是幽灵似的从回路上窜过,“啪啪”刹那间就打昏了围在仪器周围的工作人员,一串毒蛇似的蓝白光在电子板上一闪,杨教授的头发烧焦了,人被电得手脚乱抖。
岳云正要去拉开他们,忽然见孟怀的警告像是在耳边响起般地清晰:直接接触带电物体会触电。
岳云手停在了那里,杨教授痛苦地倒了下去,虽然和电子板分开了,可是他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太空舱状的胶囊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仿佛孟怀变成了一个大力巨人,要把它从里面彻底破开。
“阻止反噬……快……”杨教授眼睛充血地看着岳云,“快阻止……”
什么意思?岳云只好问:“我该怎么办。”
杨教授断断续续:“按那个红色的键。”
岳云看着仪器板上有个红色的东西,按下去太空舱的底端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入口。黑黢黢的,似乎可以看见孟怀躺在深处一动不动,岳云很疑惑,回头问:“他是昏的呀。”
“不……制止他……晚了就来不及……快……”
岳云谨慎地钻进洞口,传来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常年泡着福尔马林的地下仓库,心里想怪不得孟怀要暴走呢,搁他在这刺鼻味道的地方也受不住,洞口很窄,几乎是屈肘直着进去的,膝盖一弯头就撞到顶。身体全都爬进去后,太空舱又震了一下,进口的门啪嗒自动合上了。
岳云奇怪,孟怀跑哪里去了,刚才看见他躺在里面的。手在圆舱上摸索着,忽然手碰到了什么开关,左边的隔板一下子开了,有一缕细细的光照进来,岳云终于看见孟怀了,他躺在隔板的另一侧,玻璃外的光线照亮他的眼睛又闭上了,身体则隐藏在封闭舱的阴影之中。岳云小心翼翼地挪到孟怀旁边。心想这家伙是哪里出了问题,搞得外面那些人仰马翻的?他试了试孟怀的鼻息,呼吸缓慢微弱但是很均匀,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孟怀脸部抽搐,像是纯粹因为身体的痉挛,显示出无比痛苦的神色。
隔间内空间狭小,岳云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的头伸在孟怀上方,孟怀的身子是用白布覆盖住的,岳云揭开白布,看见太空舱胶囊在孟怀的肩上接了两根露在外面的线,末端用圆形的按钮贴在他身上。按钮不断地震,每震一下孟怀的肩就要抖一下。刚才那老头子骗他吧,说要来制止孟怀,其实是这个破玩意儿害孟怀受罪吧。是他们的机器在刺激孟怀,拔了。岳云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就把圆片从孟怀肩上拽下来。
忽然间孟怀睁开眼睛,双手撞在舱顶端,似乎要抬起手结果被舱顶挡住了,眼瞳中没有焦点,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感觉,头上开始冒汗,脖子上的青筋突出。岳云连忙低下去压着他的手,喊他的名字。
孟怀似乎听见了,身体僵硬了些,模模糊糊地叫他。
“岳……云……”
“我在。”岳云攥紧了他的手,他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