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华南一剑恨道:“今天就算我们全死在这里,明天,后天,只要那妖怪还在,就不可能没人来收他!”
今天的私斗如此惨烈,且不说已经严重违规,国防部两大特种战斗部队吃不了兜着走。单就动机来说,也掺杂着私怨。飞獾手下的嗜血队员把任务过程执行得极为暴力,雷平峰也未尝没有一出心中恶气的想法。
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国防部的军人。
“孟怀到底怎么回事?”雷平峰问岳云。
“在东北基地的时候,说他体内有另一个人格,身体构造与常人也不同。”岳云蹲下去查看孟怀伤势,见没有大碍。又走到吴萍旁边,开枪的时候其实没有射中要害,估计他们也不敢伤及吴萍的性命。岳云点了她背上止血的穴道。
这时候孟怀醒来,艰难地用唯一没受伤的手撑起身子。岳云赶忙从背后抱住他,孟怀全身瘫软地倒在岳云怀里。泫然欲泣地伸出手:“我妈妈……”
“她没事儿。”岳云握住他的手。在孟怀耳边道:“别担心。安心休息吧。”
“我这次看得到。”孟怀双脚受伤,身子的重量都加在岳云身上:“他做的事,我都看得到。”他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疲惫无比,靠在岳云肩头,嗅着熟悉的气息,多想永远都不离开。
“我还是跟他们去。”孟怀声音微弱,却很清晰。“刚才我不能阻止。杀那些人的时候我的身体很快乐,不想停下来。我是怪物。”
第54章
“我还是跟他们去。”孟怀声音微弱,却很清晰。“刚才我不能阻止。杀那些人的时候我的身体很快乐,不想停下来。我是怪物。”
“你不是,你刚才打败他了。”岳云收紧了环着他的手臂。“你做得到。”
孟怀闭上眼睛:“没有,是他受刺激自己不干了。我下次就争不过了。我知道的。”他低道:“应祥,他想伤你。他想伤每一个人。不管是喜欢的人还是讨厌的人。因为这是他唯一的交流方式。”孟怀气若游丝:“伤害,不仅简单,而且很有……快感。我控制不了。”
“不。”岳云摇头,把他搂得更紧。
“妈妈跟我说,我爸爸……不管怎么样,我不能不去。”孟怀微弱地笑了笑:“国防部能怎么样?顶多像那群疯子科学家一样采点血研究。肯定把我供得跟菩萨似的,吃得白白胖胖地回来。”孟怀用头发蹭着岳云干净清凉的颈脖。“何况得去医院包扎,迟早要露面。”
岳云一边搂着他,低头道:“别说了,有的事情一旦妥协,就无法挽回。我会治好你的。”说着他横抱起孟怀。
“应祥!”
“好好睡。”岳云也不顾有他人在场,俯身吻了吻孟怀的额头,然后点了他的睡穴,朝门走去。
“岳云!”雷平峰严肃道:“我早知道你们的关系。可这不是理由。孟怀刚才自己也说了,你要尊重他的意思。”
岳云侧过半边身子,淡然道:“我有其他理由。”
“什么?”
“管他皇帝也好,国防部也好。我这辈子,绝不会把重要的人交到权力中心的人手里。”岳云露出一个冷静决绝的表情:“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相信那些躲在安全的地方发号施令的人,再也不会任人宰割。”
“岳云,你为何要成为一名战士?”雷平峰沉声。
“为了守护。”岳云转过头:“我失去一切。只有孟怀,什么都是他给我的。”
雷平峰朗声道:“既然如此,你也应该守护孟怀自己的意志!如果你剥夺了他的选择,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岳云一震,喃喃道:”不,不一样。我爱他。”
“你只是在恐惧,恐惧失去。”雷平峰咄咄道:“恐惧不能代表守护,只会滋生掠夺。你想想!”
岳云勃然大怒道:“难道你希望孟怀被他们带走,谁知道那些该死的家伙会干什么事?”
“我们一起带孟怀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要伤害孟怀,我保证,我拼了命也会救他出来。”
“我信你。可我不信他们。”岳云眼中灰色缓缓流转:“也不想看你搭进去,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队长。”
“守护,是需要勇气的。”雷平峰叹道:“你丢失了。”
岳云刚想反驳,怎么可能,笑话,那位勇畴无双的少年将军心中,从来没有害怕两个字。可他忽然颤抖了,离开了金戈铁马的战场,心中的冰冷不断滋长。当朱仙镇的一腔热血被森寒的大理寺浇灭,当狱中传来父亲被赐毒酒的消息,当蒙冤下狱,含恨而死,他才发现人心比他想象的恶毒百倍,他才发现过去的努力都像一场笑话。辛苦打下的土地几经易手,大宋的江山不断在历史长河中被碾成相同的碎片。自己坚持的东西不过是史书上寥寥几句叹息。
重生在陌生的地方。他学会了小心翼翼,他学会了隐忍不发。他学会了为身边最直接的利益而战斗,再不问家国几何。因为他倦了,累了,心凉透了,前尘旧梦烟云已逝,从孟怀那句“自己的命最重要”的叮咛开始。他只想为自己活一次,不要卷入是非纷争。因为他知道,国家这台绞肉机,连十几万大军主帅都可以轻易毁灭,更别说渺小的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