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孔玄章说的非常诚恳,将他原本的不快削弱了很多,但他还是道:“那你们现在这样做,就有学校愿意要他了?”
“总会好一些吧,您也看到了,他在三分球上非常厉害的。”
“你现在给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让我配合你们了?我承认,于磊的情况很令人同情,我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给他一定的帮助,但你也应该看到球队目前的样子了,今年是不说了,明年呢?对于你们来说,明年你们毕业了,但是球队却还在的,你也不希望看到,明年的天茗连省赛都打不进去是不是?”
“当然,不过我相信何老师您。”
何益笑了,不过他这个笑,与其说是被逗的,还不如说是被气的:“你倒是会给我戴高帽,不过哪怕我是奥尔巴奇,球员不上场不打比赛,我也调教不出来。”
“奥尔巴奇太远了,而且,真比理论的话,他也不见得能比的上老师你。”
这一次何益是真被逗笑了,奥尔巴奇被誉为篮球界中的红衣主教,有人是这么评价他的一生的:半部NBA历史。他不仅对NBA的发展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而且在调教新人方面,也是绝对的高杆。
“当然,就算是乔丹也需要上场才能成为传奇,但我想,这些方面是可以协商的,我有一点想法,教练愿不愿意听我说说呢?”
他当然不能说不愿意,而孔玄章也不太在乎他的态度,因为不过是一抬眼的功夫,孔玄章就已经开始了解释,其实也很简单,大多数的时间,还是他们五个上场,但是如果有垃圾时间,或者不重要的比赛那就可以按照何益的意见换替补上场。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孔玄章又道:“其实,就像何老师您所说的那样,真的来说,今天和省建的比赛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的确与其和他们死磕,我们不如留着精力对付全国大赛的对手,不过,我们和省建……您也看了今天的啦啦队了,我们和省建的比赛,是和其他比赛不一样的,但是如果再有这样的比赛,只要对手不是省建,我想也都是适合用来练兵的。”
孔玄章的这个意见,当然没有问题,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也会这么排兵布阵,虽然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说,替补的出场时间还不够,但现在来说他也不可能真的这么做,除非球队都和他上下一心,而且也没有其他懂行的。
“你对我说这些没有用吧,我看,没有我,你也可以这么做。”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不带着几分气的,因此语气也不怎么样,但孔玄章却仿佛没有感觉,只是很真挚的看着他:“您是职业,您一定知道怎样才能帮助我们在全国大赛上走的更远,我为我今天的做法再次向您道歉。”
说到这里,孔玄章停了停,然后又道:“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写一份检讨。”
何益说不出话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对我说这些,目的还是为了帮助于磊,你的用心是好的,有你这样的朋友……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会很高兴的,但是,我现在是教练,我应该考虑的更长久,更长远一些,你也说了,现在的战术是有问题的,那么,为什么不能用更好的战术呢?”
“这已经是最好的战术了。”
何益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这个战术的话,我和卫峰都不会回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教练,我只是在对你说这个战术的优越性。”
“好吧,就算我能接受,那你觉得学校会接受吗?学校会为了帮一个学生出风头,而拿整个球队的成绩开玩笑吗?”他说着,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说,“我想,就算你爸爸,也不会接受吧。”
“学校和我爸爸都不会接受,老师您并没有准备录音笔不是吗?”
……如果有可能的话,何益这一会儿真想准备录音机,他甚至想打开手机上的录音功能,但,此时当然是来不及的。
“我今天对您说的,出了这个门,我都不会承认。”
……比起录音,何益现在更想给孔玄章一些教训。
“老师,我真的是很诚心的和您谈的,我希望您能接受,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我不知道您以后是想回去做职业的教练,还是别的什么,不过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是非常希望您能在天茗多工作几年,帮天茗打造出一个王朝的。”
这是孔玄章最后对他说的话,说完,他就离开了,只留他在这里发愣。先是大棒,再是胡萝卜,不照着做,他和卫峰就退队,照着做,以后如果他想的话,也可以走孔万青这条路了。
“厉害啊,真是厉害啊。”
何益一边感叹着,一边起身,如果早几年,他也许会就为了一时的意气而别过去,但是现在……可供他选择的路已经不多了,天茗虽然只是一个私立学校,也不会给他编制,但福利待遇却是相当不错的,球队打出成绩,他的奖金也是丰厚的,相比来说,他在职业队的福利不见得更好,而且,在这里其实是很少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他是球队的教练,和其他老师基本上是没有冲突的,自然也就没有人对他怎么样,有点厉害关系的方荣是领队,也是一个好说话的,最重要的是,此人没有半点职业素养,对篮球的了解,估计也就仅限于把球投进篮筐,送走了这一帮刺头,球队以后就可以说是他的一言堂了。
而他过去最担心的,等到明年也会有孔万青力挺他——当然,孔玄章不能代表孔万青,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才十八岁啊,又有这样的家世,等到以后……”
想到这里,何益突然有点庆幸,宁欺白头不欺少,也幸亏他还没有和孔玄章闹僵,否则恐怕以后就不好相见了。当然,他还是不甘心的,可是他又不是二十多岁的愣头青,早就知道在什么时候要退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