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银甲青年将领默然而立,他的身后,金色的帅旗迎风招展。
前方一片混战,激烈战况混着喊杀声强硬入耳,大旗之下,百十来人,静立无声。
一支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兵远远从尘土飞扬的战场飞奔而来,当头一人,忽的纵身,一跃而过数十丈的距离,最后稳稳落在银甲将军面前。
“主上,阁主不在城中。”
短短一句,已禀明他们此行落空的目的。
巫烨猛的一颤,半晌,才挥手示意跪在地上的暗卫起身。
“……他是暗卫……”权自效策马上前,低声劝慰,“眼下没找到尸体,性命便应无忧。想必是当时情况紧急,他们二人先在哪处躲起来了。”
巫烨摇摇头:“未死,便断然没有不归来的道理……”
说着,攥在手中的缰绳不自觉又紧了几分。
脑中浮现不久前倚雷的话语。
「贯日阁中,凡暗卫杀手者,自入阁之日起,日浴身以药汤,足三载,可以血蜂寻其所在。」
——然而这一队人马跟着血蜂寻遍无阖城中数百条道路小巷,也一无所获。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一无所获,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南啸桓已不在无阖。
权自效听闻,扭头看向身侧的巫烨,只见那俊美面孔上的长眉已紧紧蹙到一起,黑色眼眸中是深深的忧虑。几日来,他已毒发了两次,本就白皙的肌肤,在银甲映衬下,更显的没有血色。
同南啸桓一起消失的,还有权自效的好友罗青凌。但他却一点都不为罗青凌担忧,几年朋友下来,他对罗青凌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赖。
他不担忧罗青凌,因此理应和他在一起的南啸桓,也应平安。
他不能了解几日来笼罩在那人身上的气息,他实在不明白,不过一个失踪的暗卫,何以让眼前人几日来都没有笑过一次?
“……寒仲,我问你个问题,你可要回答我才好。”择日不如撞日,权自效眼神沉了沉,终于下定决心将困扰几月的问题问出口。
“……”巫烨回眼看他。
“你和那暗卫……究竟是什么关系?”若只是普通的主仆,那他,便再也不用担忧……
权自效抿着唇,略有些不安的紧紧盯着巫烨。
“关系?”巫烨喃喃自语,忽的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前方奋力杀敌将士,半晌,垂眸笑了。
“我和他?……说来话长,若你真要知道的话……那便是……”
他移回目光,静静看着权自效,宛若黑曜石的双眸,蕴着辨不出的复杂情绪,一丝愉悦的笑意,夹在其中,却是如此明晰。
“他若身亡,我命亦不久矣……”
羽箭斜射过来,丁云手起刀落,刷刷砍断射至自己面前的利器。
“你干什么?!”他回身冷喝一声,那里,权自效手持长枪,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竟然在两军对阵之际也能出神发愣,丁云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人向己方后面推去,破口大骂:“不想杀敌你就滚到后面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话毕,又是一刀砍下朝他冲过狄人士兵的手臂。鲜血喷出,断臂高高飞落,喷洒在他已染成红色的盔甲之上。
权自效怔怔,只觉浑身全无一丝力气,被丁云推的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
耳边是冲天的喊杀声,人头攒动,刀光剑影,他却感染不到一点战场的紧张气氛,那从胸口溢上的疼痛,几乎占据了整个身体。
「他若身亡,我命亦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