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小叔的病房,他却愣住了,他举起手想敲门却不敢敲,他茫然地看着房门,他怕这一开门小叔已经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然僵硬了,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他除了小叔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他们感情淡薄,但只能相依为命!
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但他不敢看向病床,他只是眼神飘忽地环顾整个房间,不知过了多久,他吞了吞口水,慢慢问:“小叔,他——怎么样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他怕张伯说小叔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上辈子,他就是这样说的,说小叔顶多在挺十年。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却不能清楚地理解其中的含义,自己依旧没心没肺地追逐自己的梦想,依旧没心没肺地跟小叔唱反调,依旧没心没肺地看着小叔为自己铺平道路收拾烂摊子,然后,这种没心没肺一直持续到自己死亡的时候。只是自己重活一次,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小叔对自己的关心——即使他的方式让容易让人误会。
“……”
没有人回答薛闲的话,病房里的空气凝重,压得薛闲要喘不过气来。他努力平息翻滚的情绪,又再次问道:“小叔,他,怎么样?
“情况很不好。”张伯终于开口了。他的话让薛闲的呼吸一滞,视线也不由落在他身上。
管家抬起头,看着薛闲的眼神带着意味不明的神色:“医生说少爷本就体弱,这次受了凉加上忧虑过多,内脏很有可能受损了。”
“怎么可能?不过是受凉了,怎么会使内脏受损?”薛闲面色难看地盯着管家。
“医生是这么说的。”管家不急不慢地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薛闲,“您进去看看少爷吧。”说完,便慢慢走出病房。
薛苑这时还昏睡着。苍白的脸色隐隐透出一丝青色,像是蒙了尘的白瓷,带着没有光华的清忧。薛闲走近,拂过他额上的发丝——小叔最爱整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这颓废样儿,肯定是要生气的。
“小少爷,少爷好不容易睡着,请您不要打扰他。”
“哦。”薛闲收回手,回头看着管家,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张伯好像对自己有敌意一样,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赶来吗?
“张伯——”薛闲叫出声,后面的话却被张伯打断了。他说:“请小少爷先跟我出来。”
“好。”薛闲没有因为管家的无礼而生气,张伯一直服侍小叔,对他像对自己亲生儿子一样,他对自己不满也是应该的吧。
出了病房,管家嘱咐护士仔细照顾小叔后便带着薛闲来到楼下地花园。这会儿正值午后,阳光正好,许多家属都带着病人在这儿散步,薛闲看着他们,只觉得心里一片茫然,跟着管家的脚步也停下来。
“我在薛家已经呆了四十年,从小就照顾少爷,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
“嗯。”管家语气里浓浓的感慨,让薛闲不知该如何接口,他是晚辈,他是主人,这样的身份让他很难猜透这个在薛家兢兢业业工作了半辈子的老人地真是想法。
“你和少爷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您心里有疙瘩我也知道,但是那也不是少爷的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