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相当大的屋子,却并不是方形,而是半月形,足足有十几米高,一面半圆弧,一面是完全拉着窗帘的足有五六十米长的落地窗。
这样的房间在古代或者21世纪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它的门在脚下。平坦的地面铺着雪白的地毯,只中间一块黑色,虽然是同样质地的地毯,但那块一米见方的黑色地毯,实际上就是这个房间的门,要进入这间训练室,需要从下面的画室上来。
萧一诺赤着脚站在房间的中央,墙角一字排开上百盒已经拆封的颜料,和一大块现磨砚台,以及足足上百支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毛笔。
半圆弧的墙面雪白,萧一诺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的时候,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已经变成了幽深幽深的蓝,就像深处透着微光的海水。
那方两米见方的砚台缓缓开始磨墨,然后就见一支足足有手臂粗细的毛笔率先悬浮起来,轻轻地沾墨。
一滴墨汁滴在雪白柔软的地毯上,这种地毯有自动吸收清洁的功能,不管怎样的污渍它瞬间就可以清理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甩墨!
雪白的墙壁上溅出一片黑墨。
然后,只见陆陆续续,其余十几支笔也渐渐飞了起来,沾上颜色,首先是金黄,然后是紫。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站在白色长毛地毯上的双脚时而前进,时而后退,仿佛在欣赏墙面上渐渐涂抹开的画面。
巨大的水墨画,他画了一片星空璀璨。
水墨画本来就不是写实,而是写意,只是如今萧一诺的绘画功底就算是用毛笔,也能画出相当写实的画面。
那片星空明媚,被涂抹成黑蓝色的丝绒一样的天空,然后,是星空下的那个人。
金发披肩,线条优美的脖颈,宽阔的肩背,极尽美丽的腰部曲线,透明白容明纱裤下的修长双腿。
半倾斜的少年甚至没有半点不该露的部位,他略转着身,仿佛正在旋转着舞步。
然后,才是细细描绘他的眉眼,一支细长的笔靠近墙面,点出他亮若星辰的紫色眼眸,同时,黑色绘笔一点点描出他飞扬的眉。
萧一诺用的颜料总是最好的,这种紫色颜料是最昂贵最受欢迎的那种,它的那种紫带着细微的颗粒光,又并没有任何颜料的气味,反倒带着一股淡淡的紫罗兰清香。
但要画出他的表情,他的手指时,萧一诺皱起了眉,十几支笔悬浮在空中,安静地等待。
只下笔,勾出一点点颜色,萧一诺就不满地挥手,无声地整个墙面都似是浮起一层轻薄柔软的纸,然后,这张巨幅几近完成的水墨人物画就这样被送进了碎纸机。
继续。
不过几分钟后,又是不满,换过!
又换过!
再换过!
……
萧一诺如今的精神力操纵画笔画出这样巨幅的画像当然已经不怎么费力了,但是并不是没有消耗,一下子操纵这么多画笔并要分精神注意每一支画笔的细节,让它们互不干扰地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渐渐,他的额角沁出了汗珠,他仍旧赤脚踩在地毯上,又往前走了一些,处理掉一张纸。
最后,只是单纯的墨色,再没有其他颜料。
砚台磨墨的时候,发出轻轻的声响。
一副黑白的画卷,发丝飞扬的少年带着轻慢的微笑,眼角眉梢却带着入骨的诱惑,舞步优雅,指尖似乎带着别样的魔力。
简单到了极致,连线条的细节都并不完美,只是画上那个少年似乎就要活生生地从画卷里走出来了。
果然,水墨的写意很多时候反倒比写实更让人惊艳!
萧一诺只觉得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