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摩天轮开始下降的时候,微凉的声音拨开游客们的交谈声,来到亨特的耳畔。
“若我有天国的锦缎,以金银色的光线织就,蔚蓝的、灰蒙的、漆黑的锦缎,变换着黑夜、晨昏与白昼。我将用这锦缎铺展在你的脚下。”
温斯顿的声音很近,又很远。
亨特讶异地转过身来。
他在念一首诗,只是因为自己开玩笑要他展现一点贵族气质。
亨特一直以为,如果真有人念诗给自己,他一定会觉得又矫情又好笑,可偏偏对方是温斯顿。
他是那样淡然的表情,没有想过要取悦谁,只是因为亨特要他做,他便做了。
在他的声音里,泰晤士河与天空仿佛真的成为只属于亨特的锦缎。
“可我除了梦一无所有……就把我的梦铺展在你的脚下。”
温斯顿微微倾向亨特的方向,亨特想要挪开自己的视线,可那双眼睛的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温斯顿的领域,无论如何逃避,他都身在其中。
那里面有太多他理解不了的东西。
太深,太广……也太远。
“轻一点,亨特。因为我的梦承托在你的脚下。”
就像一声万般不舍的叹息。
亨特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奇特的感觉——他行走在范恩·温斯顿眼底的国度里,每一步都被对方小心翼翼地仰望拱托着,直到走入最深处。
当一个孩子发出声音,才让他骤然回过神来。
“喂……这是什么?谁写的?”
“这是什么重要吗?反正告诉你是谁写的,你也不知道那是谁。”温斯顿淡声道。
“不说就不说呗。”亨特不满地请哼一声。
然后他才发现,对面的两个女大学生正捂着嘴偷笑着看着他们。
亨特将自己的手机交给对方:“嘿,能我和我的朋友合个影吗?”
“当然可以!”
亨特比着剪刀手,用胳膊撞了撞一旁的温斯顿,“你可千万别一副伦敦眼就要倒下来的表情。”
意思是给个面子好歹笑一笑。
就在对方快要按下快门的时候,亨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搂住了。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男人,发现对方竟然真的笑了。
快门声响起,亨特这才反应过来。
温斯顿的手已经放下来了,他向着对面微倾,说了声“谢谢”,将亨特的手机拿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照片,还给了亨特:“你应该满意了。”
亨特低头一看,发现被照到的画面竟然是温斯顿单手搂住自己,浅笑着看着镜头,而自己看着温斯顿侧脸的画面。
太他妈的含情脉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么地爱着这个大多数时候冷冰冰的家伙,什么岁月静好,但求永久。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要删了重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一腿呢!”
“要照你自己重照。”温斯顿凉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