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俩坐在墓园外边的长椅上,他跟我讲了五种死法,问我哪种更好,我意识到他想死,就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就生气了,说原来我也不过是个俗人,然后他就走了。”
兰静秋无语极了,就这?连名字都没问的交集?
“他是怎么跟你描述的,这些想法是他自己的吗?”
“他说都是他的恶梦,走进树林里被缠绕,在铁轨上被火车碾成泥,活埋在泥土里开出花来,漂浮在河里冲进大海,被刀子割颈血如泉涌,我越听越变态,就跟他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结果人家嫌弃我俗,给走了。说实话,说我什么的都有,说我个色说我不进人情说我古怪的,但从来没人说过我俗,我跟俗是绝缘的,可他居然说我是个大俗人,我回来了一直忘不了他说的话,那些恶心的事越想越觉得唯美,我就进行了加工,把他说的情景变成了诗。”
章同舟说着叹气:“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人渣,觉得我用诗害死了人,可李西山那事我就是想出口气,谁知道他那么脆弱,我真没想着杀人,从来没想过!如果墓园那人没说我是个俗人,我可能离开那里就把这事给忘了,可他说我俗,我一直琢磨这事,他跟我的描述的场景也就越来越清晰。”
他说完十分自傲地说:“我这不是抄袭,是他给我的灵感,我自己创造的,我一开始没说是我觉得没必要,那人就是个胆小鬼,根本不敢自杀,更不可能杀人。”
老刘无语极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的诗描写的就是他的恶梦,他还是你的读者,一直在关注着你,当他在报纸上看到你把他描述的恶梦变成了诗,他会怎么想?”
“就算他因此杀人也跟我没关系啊?我只不过写了几首诗而已!”
“又来了,没错,你一直清白无辜!”兰静秋忍不住嘲讽道,“出了人命案还不说实话,我刚才说了这是阻碍警方调查,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真以为我在吓唬你啊。”
章同舟还是不以为然,可能觉得文联跟文化局会保他,有持无恐地说:“诗人采风,搜集民间故事寻找灵感都是十分正常的事,你不要危言耸听,这些念头他早就有了,我可没有教唆他,我的诗还没这么大的威力。”
兰静秋又详细问了他跟那人之间的对话,不得不承认章同舟确实有才,能把那人描述的干巴巴的自杀现场写成唯美的诗。
等说完了,章同舟担心地问:“他已经用四种方法杀了四个人,这第五个要被割喉的会是谁?他不会找上我吧,妈的,他明明说那些是他恶梦中的死法,还叫我挑一种最适合他的,他为什么不杀了他自己?”
兰静秋没理会他的疑问,现在的问题是昨天第五首就应该刊登到报纸上了,可诗没有出现,这会不会打乱了凶手的节奏?
兰静秋找到局里专业的画师,根据章同舟的描述把这人的肖像还原出来,章同舟还说这人比他矮一点,也就是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和根据脚印推断的身高吻合。
有了具体的目的,冯局马上把人手都召集回来,重点找这个人,马队长气坏了:“这个章诗人居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我们可是审了他两遍。”
兰静秋忍不住说:“我看笔录除了冯局,你们对章同舟问话时都很客气,就是因为他是大诗人吧,这次的事告诉我们,还是不要对任何人有滤镜。”
“滤镜?什么意思?”马队长不解地问。
兰静秋愣了下,“就是说不要因为对某人的好感,就过滤掉他们的缺点或不足之处。”
“哦。”马队长已经知道章同舟曾经写黄诗逼死了人,这时对他真是失望之极,“是啊,兰同志说得没错,我得反省。”
冯局说:“案子完了你再反省也来得及,现在重点找这个头号嫌疑人,再核查一遍四名死者有没有去过墓园,把嫌疑人的画像给死者的家属朋友辨认,看看他们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