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你的身份摆那,小冰这孩子又傻乎乎的,”他忧虑地看了我一眼,压低嗓门说,“我怕他被人误会成那个。”
“哪个啊?哦,”袁牧之哈哈大笑,“这个你更放心好了,我都说了他是我兄弟,在你面前是这句话,到了别人那也是这句话。”
“可他那手还没好……”
“哎呀张哥,您也忒婆妈了,小冰是男孩子,你不能跟养个大闺女似的。”袁牧之打断他,一迭连声说,“就这么定了,我带他出去转转,天黑前把人给你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保证不少他一根寒毛,这总行了吧?”
张家涵为难了一会,终于说:“行吧,你带他出去玩玩也好,多穿件衣服。”
我一言不发跟着袁牧之出门,临出去时张家涵把一件外套递给我,仔细地吩咐说:“出去外面别乱跑别贪玩,身上有钱吗?”
我看向袁牧之,袁牧之过来说:“行了张哥,我有钱,他跟我在一块呢,丢不了。”
好不容易下了楼,我跟袁牧之对视一眼,他笑了起来说:“张哥是关心你,别嫌他啰嗦。”
我问他:“他对你也这样?”
“不,”他摇头,“我打小体格就比别的小孩高大,他不用担心我这个那个,他只担心我吃不饱。”
“为什么会吃不饱?”
袁牧之笑了:“福利院那种地方,虽然有定时定点的饭吃,但数量和质量都不怎么样,我吃得比别人多,长身体的时候常常捱饿,张哥就从自己的口粮中省出来给我。”
“为什么?”我困惑地问,“这样他自己不就不能吃饱了吗?”
“你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袁牧之问。
我点头。
“这是个好问题,”他笑着说,“接下来你大概会问,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交换目的?”
我点头,为发现跟大块头说话不费劲而微微笑了。
袁牧之笑着瞥了我一眼,说:“我的答案会让你失望,他没有目的。包括他今天对你好也是如此,小冰,世界上是有人可以没有目的对另一个人好的。”
也许是,但那与我无关。我默不作声地跟着袁牧之走到他的车子跟前,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我学着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发动车子,带着我朝前开去,一边开一边说:“咱们现在去一个地方,呆会的事要拜托你了,还记得我们说好的条件吧。”
“嗯,”我说,“先给我刘慧卿的名单。”
他从一旁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说:“都在里面。”
我接过了,打开来看了看,资料上详细到每一个刘慧卿的地址、职业和电话。我满意地点头,问他:“你要从那个人嘴里知道什么?”
“呆会告诉你。”
我不再追问,车飞快朝前开,穿过喧闹的住宅区,很快进入相对荒凉的公路,车子又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最终停在这座城市郊外常见的造价低廉的房子前。从外形上判断,这里的最初建造功能大概是用做仓库或厂房,上面还残留防火标识。我们到的时候建筑物面前已经停了几辆其他车子,袁牧之带我下了车,两个年轻男人从里面迎出来,一个叼着烟,一个染着金黄色头发。
“大哥您可来了。”叼着烟那个把烟从嘴上拿下,笑容就如铸造好的模具一样倒在脸上,笑嘻嘻地说,“路上辛苦啊,我正想给您挂电话呢。”
“怎么啦?”袁牧之环视一周,立即问,“谁来了?”
“洪爷打电话过来,”那个男人凑过去低声说,“说了一大通,那意思就是想见见您,顺便来捡现成便宜。”
“怎么,青狼帮原来那几个场子还不够他吃的?”袁牧之冷笑了一下说,“他知道人在咱们手上?”
“估计是瞒不住,”那男人立即补充说,“不过我给打哈哈混过去了。”
袁牧之点点头,对另一个人说:“今天他怎么样?”
“老样子。”金发男人说,“吃了也喝了,精神头瞧着不错。”
“没再往他身上招呼家伙了吧?”
“没,大哥您吩咐了不动手,我们就只是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