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还是按着人类爬杆的法子往上爬,中间踏着侧生的枝叶换了两回姿势,就忽然开了窍一样,身体自然而然地调整成了平常行走的姿势,爪尖抓紧竹面,稳稳当当地爬到了隔断顶部。

原来这具身体是有爬树天赋的,差点被他浪费了。

叶迟惊喜地扶着竹竿站到木板上,又弄了一棵竹竿抵在外面,顺着它滑到地面。下去之后,他立刻消灭了这个作案工具,顺着隔断间的通道走到落地窗前,用力推开窗子溜到了户外。

窗外风清月朗,细草绒绒,就连月亮里银白色的精华能量也比在屋里修行时丰沛,更没有吵得人脑仁疼的幼兽叫声。

叶迟深吸了几口微凉的空气,身体的烦躁和疲备都被这清爽的气息安抚了下去。头顶明亮的月光洒落,夜色一颤一颤,呼吸一样轻柔,鼓动着他一步步向着那月光爬去,最后爬上了屋外不远处的树上,伏在高处的柔软枝头上吐纳月光。

直到饲养中心的老师们出来,叶迟才被他们的声音惊醒,想要趁着没人注意到他失踪,重新溜房间回去。

往树下爬时他忽然发现,脚底下的树枝太过细软,每走一步就颤一下,颤得他的腿也跟着颤,哆哆嗦嗦地有点迈不出去了。

爬上来时太激动了不觉着,这么从上往下望去,一眼能看出树干离地的高度少说有几层楼高。以他这小身板,万一哪一步踩空了,恐怕没落到地面就先吓死了。

叶迟努力蜷起身子,两只前爪抱着树枝,倒着往中间主干处爬,目光一直紧盯在眼前的绿叶上,不敢看下面那令人眼晕的高度。他一步步蹭到了斜劈向空中的主枝,用两只后爪探路,肚皮紧贴在树干上,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磨着,居然也蹭到了中间的树岔上。

不过再往下爬,树干就粗得多,不能这么容易抱住了。他进退维谷地抱着树枝,痛恨起不负责任的爬树本能来——上来时那么痛快,该下去时怎么就发挥不出来了?

叶迟考虑了好几种下树方案,但哪种也不能保证禁得起实践考验。他不经意地低下头看了一眼地面,那种巨大高度差带来的眩晕感立刻冲入他的脑海,让他有种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恐惧感。

就在这时候,一道沉稳平和的声音忽然从下方不远处传来:“阿格利亚,你怎么在那儿趴着,是不会爬树吗?”

他当然会爬树,这会儿下不来,不过是人类可悲的恐高症作祟罢了。

叶迟无声地答了一句,忍着眩晕往下看去。视线中缓缓走来一个高大的银发男子,就在下面抬着头看他。而那人只是稍稍抬手,胳膊甚至还没完全伸直,宽大坚实的手掌就已经凑到了他脚下。

“下来吧,阿格利亚,我会托着你的。”

原来这树才这么矮,原来他觉着离地太高只是他自己太矮了……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