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彻斯特用力勒了勒他的腰身,提醒道:“抱紧我,咱们要跳下去了。”
这回他连翅膀也没张开,脚下轻轻往前一迈,就笔直地落进了深渊里。下方的气流吹得他的长发和长袍都向上飘摇,叶迟也觉着身体分外轻盈,亏得两人搂得都紧,才不至于中途被吹开。
地面上是比上次来时更浓重的湿冷,山顶上的树叶和雨水冲到这里就无法再干燥,湿滑肮脏地粘在岩石上。他们落下的地方恰好就在上次来过的石洞旁,洞里的变化不大,降到地面的石盆还在原处摆着,只是被他吸引魔力的指环已经不在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洞中那种和温彻斯特身上极为相似的荒凉气息愈发浓厚了。而这气息也极富侵蚀性和迷惑性,他们两人才在洞里站了这么一会儿,他就感觉温彻斯特已和山洞融为一体,若非肉眼还能看到,接触的身体部分也有感觉,简直就要以为他已经失踪了。
温彻斯特径直走到石盆边,右手按在盆中央,低声念了一段咒语,青灰色的石盆中便涌出一股雪白如浓汤的温暖能量,地面上曾被叶迟破坏的魔法阵也重新亮了起来。他向山洞里面那种玄奥气息最浓的地方走去,坚硬的石壁像冰雪一样在他面前融开,露出足可容两人进入的洞口。
这片被山体封住的洞穴终于完整地展现在叶迟眼前,这么大的洞居然也处处闪耀着宝光,地面几乎完全是金币铺成,上面横卧着一只小山一样巨大的、银光闪闪的魔龙。
那副龙躯因为离得太近看不完整,但就鳞片的光彩程度看来,和那天在山上看到的飞龙的确十分相似。而这巨龙和石洞里充斥着强悍玄奥的魔力,在这苍茫的魔力气息压制下,还有丝丝温暖醇厚的光明之力渗出,随着呼吸直渗入叶迟胸中,甚至透过毛孔丝丝浸染了他的身体。
如此强大、诱人,令妖物无法抗拒的力量。
温彻斯特却似乎对自己沉眠的身体无动于衷,只淡淡扫了一眼,就带着叶迟往另一个布着小封印阵的山洞走去。还没走出几步,他手上忽然一空,一直搂着的清瘦身体重新变成了毛绒绒的小熊猫,踏着他的肩头跳出衣袍的缠裹,纵身一跃便落到了巨龙身上。
这身体里沉静又强大的力量像是最美味的蛋糕吸引着叶迟,妖物的本能已经压过了他身为人类的理智,引导着他找到龙躯最薄弱的地方,张口咬了下去。
他的牙齿就是再锋利几倍也咬不穿龙皮,可是这样一口下去,龙身上覆盖着的浓厚能量就被他撕扯下了一块,吞入腹内化成了自己的力量。体内的经脉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样纯净又丰沛的魔力,经脉中的妖力疯狂运转着,将进入的能量提纯之后存入丹田内的银白色软珠里。
他吸收的还是以那种光明能量为多,另一种更具压迫力的魔力则渐渐聚集到他皮毛外。浓郁苍茫的气息包裹着黑白相间的小小毛团儿,让他就像一只上古洪荒存活下来的噬龙妖兽。
温彻斯特默默地看着这场景,纯粹能量构成的身体居然感到一阵阵发冷。他抚养的,带到这地方的,恐怕是这世界上从未有过的邪异魔兽,无论这魔兽身上包着多么可爱的皮毛,都完全掩饰不了其强大到可怕的吞噬能力。
他到底是养了一只什么魔兽?
从温彻斯特的角度看来,就像是他自己的身体正被叶迟吞食一样。但他对自己之前的选择并没有丝毫后悔,反而有一种浅淡却真实的兴奋。他走到自己身躯旁,从半露在外的雪白龙腹中掏出整块明亮刺目的神圣之力,送到了那只正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的妖兽口中。
奥西乌斯山顶上的天色渐渐阴沉,大片乌云卷集到一起,当中闪动着银蛇一样的细细雷光,遮得整片山脉、附近的镇子都像从白天突然到了夜晚一样。狂风自山头卷起,偶尔有一道闪电从云间落下,到了地面时就变得粗大异常,如雪亮的刀锋坠下,劈散光明圣殿设在山脚下的神圣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