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檀问,“是谁?”
衍方回,“是七世子。”
顾相檀一顿,继而拿过面前的蜡烛,将手里的经文缓缓凑了上去,在苏息和安隐略带惊异的目光下,将那卷精瞄细画的东西烧了个干净。
隐隐火光中,顾相檀眉目沉静,面无表情。
待到面前上只剩一堆灰烬后,他才对有些呆愣的苏息说,“还不去开门?”
苏息这才回神,急急跑了出去,安隐也忙上前清理桌案。
顾相檀掸了掸袖口,素白的衣裳毫无半点微瑕,起身朝外面走去。
赵则身旁只跟了一个小童,正甩着手往里走,见了顾相檀立即顿了脚步,似是一时不知该行什么礼好,游移了半晌,只抓抓脑袋,对顾相檀弯了弯腰。
顾相檀嘴角提了提,招呼着他到小院一边坐下了。
赵则也不介意,从小童手里接过两盒东西朝顾相檀面前一放,道,“锦妃娘娘着我带来的,说让我问您好。”
他这番自来熟的习惯和上一世真是一般一样,顾相檀看着一时有些恍惚,片刻才点点头,“锦妃娘娘么?代我谢谢她的厚恩。”
赵则“嗯”了声,“灵佛不看看么,都是好东西,有丰雾山的野人参,北边儿进贡的祛暑丹,哦,还有这个……”赵则拍拍最下面的锦盒,“南蛮人的火鸾翎羽,放在内室镇宅辟邪,可保安康,晚上还可照明,比月亮还好用……哈哈,我屋里也有一个,不过是水鸾翎羽,没有这个亮堂。”
顾相檀顺着他的指向一一看了,接着道,“的确是难得的好东西,只是我一个修佛之人,用不上这些。”
“啊?”赵则没想到顾相檀会不要,“那我……我怎么同锦妃娘娘说啊。”
顾相檀浅笑道,“你拿回去自己用就好,权当送了我吧。”
“这怎么行。”
“为何不行?”
“被娘娘知道,我可吃不完兜着走,灵佛,你这是着我诓人吗?”赵则有点吃惊。
顾相檀看着他闪亮的眉眼,似回忆起什么,笑意微敛了下去,“你便直说就好,娘娘还真会怪你?”
赵则一脸为难,“这,倒也的确不会真怪,可我这差事没办好,多丢人啊。”
顾相檀摇摇头,“办好了,至少娘娘的心意我收下了。”
赵则见顾相檀脸色还有些白,坐在风里袖摆微荡,看着颇有些羸弱,想到锦妃关照他的另一事,不由道,“灵佛,你切莫伤心,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国公清风峻节,老天自会还他一个公道。”
赵则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他还记得曾几多时,裕国公见了自己也总是诸多劝慰,说自己亲儿和他也不过一般大小,遵遵教导犹言在耳,让少时失怙的赵则也算得了几分温暖,裕国公这一去,赵则也不怎么好受。
不过他还是要劝顾相檀,“像我,虽没有几位哥哥们勇猛,但也时时告诫自己要孜孜不怠钻坚仰高,有一日才可手刃仇人,为父报仇。”
听他主动说起这个,顾相檀抬起了眼。
当年,大王爷在边疆身死时,赵则不过尚在襁褓,其母妃听闻噩耗,自此一病不起,没两个月就去了,宗政帝对外言说为保王爷的小世子平安,将他接至府内,由妾室抚养,之后登上大宝,妾室也封了锦妃,赵则便一直在那里长大。